清晨的露水还挂在麦秸秆上,泛着晶莹的光。林小野蹲在田埂边,借着熹微的晨光翻看从老秀才家借来的旧书,书页边缘卷曲发黄,他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抚平,生怕碰碎了这来之不易的宝贝。
“这道几何题咋解啊?” 王思齐凑过来,指着书上的三角形图案皱眉头,“我咋看都像咱家腌菜坛子的底。”
林小野被他逗笑,拿起树枝在地上画辅助线:“你看啊,这就像咱们上次改水车时用的三角支架,把斜边分成两段……” 他边说边比划,晨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亮晶晶的眼睛。
魏珩站在不远处检查农具,目光却时不时飘过来,看着林小野认真讲解的样子,嘴角噙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刚把镰刀磨得锋利,刀身映出天边淡淡的朝霞。
“哟,这是开小灶呢?” 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插了进来,赵卫国晃悠悠地走过来,双手插在裤兜里,眼神在他们摊开的书本上扫来扫去,“我说最近怎么不见你们在知青点闹腾了,原来是躲这儿偷偷搞‘小动作’啊。”
林小野的笑容淡了下去,把书合上:“我们复习呢,马上要高考了。”
“高考?” 赵卫国嗤笑一声,故意提高了音量,引得附近干活的村民都看了过来,“我说林小野,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来干啥的?响应号召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不是让你来当‘文化人’的!” 他踱到林小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总想着投机取巧回城,踏踏实实种地才是正经事。”
“考大学也是为国家做贡献,怎么就成投机取巧了?” 林小野站起身,个头比赵卫国矮了些,气势却不输,“国家恢复高考就是让我们积极报考,你没听广播吗?”
“广播说的是让符合条件的报考,” 赵卫国眯起眼睛,意有所指地瞟了魏珩一眼,“可不是让成分不明的人和不安分的家伙浑水摸鱼。”
这话戳到了痛处,林小野的脸瞬间涨红了:“魏珩成分怎么不明了?他劳动积极,还帮大家改良农具,比你强多了!”
“我怎么了?” 赵卫国梗着脖子,“我扎根农村,安分守己,不像某些人,整天琢磨些旁门左道,一会儿改这个一会儿弄那个,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在这儿闹革命呢!”
“小林说得对,” 张建军扛着锄头走过来,瓮声瓮气地说,“考大学是好事,赵卫国你别阴阳怪气的。”
“我阴阳怪气?” 赵卫国冷笑,“我这是好心提醒,别到时候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考不上大学不说,还落个不安分的名声,连回城的门路都断了。” 他特意凑近林小野,压低声音,“尤其是某些人,成分本来就敏感,还总想着出风头,小心风大闪了舌头。”
林小野气得攥紧了拳头,指节都发白了,正要反驳,被魏珩一把拉住。
魏珩上前一步,挡在林小野身前,身形挺拔如松,眼神冷冷地看着赵卫国:“与其在这里说闲话,不如多记两个字,或许还能混个回城名额。”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压迫感,让赵卫国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用你教训?” 赵卫国色厉内荏地喊道,“魏珩我告诉你,别以为改几个破农具就了不起了,成分问题没解决,你啥也不是!”
“我的成分如何,轮不到你置喙。” 魏珩语气平淡,却字字带刺,“倒是你,记分员的工作没见你做好,挑拨离间的本事倒是不小。”
周围的村民和知青都围了过来,指指点点。有知道内情的小声议论,说赵卫国是嫉妒林小野和魏珩受重视;也有不明就里的跟着起哄,说知青就该好好劳动。
“赵记分员,大家都是知青,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这样。” 一个戴眼镜的女知青劝道,“考大学是好事,能考上也是咱知青点的光荣。”
“光荣?我看是丢人!” 赵卫国梗着脖子,“忘了咱们来这儿的目的了?接受再教育!不是让你们搞特殊化!”
“学习也是接受教育的一种方式。” 魏珩寸步不让,“国家政策都鼓励我们报考,你在这里拦着,是想对抗政策?”
这话一顶,赵卫国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他可不敢担这个罪名。周围的议论声更大了,有人开始指责他小题大做。
“我…… 我不是那个意思。” 赵卫国的气势弱了下去,却还嘴硬,“我就是觉得…… 觉得应该以劳动为主,学习为辅。”
“我们没耽误劳动。” 林小野从魏珩身后探出头,认真地说,“都是利用休息时间复习的,而且我们改良农具提高效率,算起来还为集体多做了贡献呢。”
“就是,” 李卫国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帮腔道,“小林改的锄头省力多了,魏珩算的工分也清楚,他们可比某些只会说闲话的强多了。”
赵卫国被众人说得下不来台,狠狠地瞪了林小野和魏珩一眼,撂下句 “你们等着瞧”,灰溜溜地走了。看着他的背影,知青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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