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裹着湿意掠过树梢时,叶片上的水珠簌簌滚落,打在韩小羽的手背上。他正蹲在谷仓前的青石板上,指尖捻起一粒发潮的稻子,谷壳上泛着淡淡的霉点,像蒙了层洗不掉的灰。往年这时候,谷仓里的粮该是干爽带脆的,今年的湿气却透着股反常的黏,顺着指缝往肉里钻——比往年早了整整半个月。
“石夯,去敲铜锣!”韩小羽拍掉手上的谷糠,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急,“叫木老,叫各户当家人,就说储粮的事,一刻也耽误不得!”
铜锣声在村子里炸开时,晒谷场很快聚起了人。女人们怀里还揣着没纺完的线团,线轴在腰间晃悠;男人们扛着锄头、扁担从田里奔来,裤脚沾着新翻的泥土。韩小羽站在晒谷场中央的石碾子上,指着天边压得极低的乌云——那云团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坠在山头,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灰色。
“最多十天,这雨就得下来,比往年早,且要下得更久。”他抓起一把晒干的小米,指缝漏下的金粒在阳光下闪,“去年雨连下二十天,河谷淹了半亩地,今年绝不能再让粮受潮、让田进水!”
木老拄着拐杖往前挪了两步,老花镜滑到鼻尖,他抬头瞅着天,拐杖头在泥地上敲得急促:“是该动了!去年那批发了霉的玉米,够心疼半年的。”他转向众人,声音发颤,“新屋建在高坡上,石板铺地,潮气浸不进去,先把谷仓里的稻子、小米全挪过去,底下垫三层石板防潮,再铺层干稻草!”
“我带壮劳力搬!”石勇红着眼站出来,粗布褂子被汗浸得发亮,“三天!保证把谷仓腾空,一粒粮都不沾潮!”他自打儿子因偷拿公物被罚去修堤坝,做事便带着股狠劲,仿佛要把愧疚全变成力气。
“女人们跟我来!”阿秀抱着线团往晒谷场边的大槐树下跑,“家里的粗麻布都找出来,缝成大布袋,装粮比陶罐严实,扛着还轻便!”她嗓门亮,女人们应声跟去,针脚飞似的在布上游走,连最手笨的媳妇都学着穿针引线——谁都知道,这布袋里装的是一家子的过冬底气。
韩小羽又指着西边的坡地:“红薯该挖了!带筐去,挖回来的先挑出坏的,好的切成薄片,趁着这几日晴天,在晒谷场铺开了晒,晒干了能顶半个月的粮。孩子们也别闲着,挎小竹篮去捡地上的谷粒,掉在泥里的也扒拉出来,洗干净晒干,一粒都不能浪费!”
孩子们像一群小麻雀,挎着竹篮在晒谷场、田埂间穿梭,连石缝里的碎粒都抠出来,装进篮里。最小的娃才刚会走,被姐姐牵着,颠颠地捡着,小脸蛋沾着泥也顾不上擦——大人们说,这一粒粒粮食,就是雨天里的“硬通货”。
石夯扛着最重的粮袋往新屋跑,脚步震得竹楼“咯吱”响,脊梁上的汗珠顺着脊梁沟往下淌,他却咧着嘴笑:“先生,等搬完粮,我就带人造堤坝,再加高三尺,旁边挖条泄洪沟,保准水进不了田!”
韩小羽点头,目光扫过忙碌的人群:“泄洪沟要挖宽些,深够一人高,顺着河谷往东边的洼地引,双保险才稳妥。”他蹲下身,摸了摸新屋地上的石板——这是开春时特意请石匠凿的,光滑平整,严丝合缝,潮气休想往上渗。
第七天傍晚,最后一袋小米被搬进新屋时,夕阳正往乌云里钻,给云层镶了道金边。石板地上的粮堆码得整整齐齐,像座金黄的小山,稻子、小米、豆类分堆摆放,每堆前都插着木牌,写着“稻子——五百斤”“小米——三百斤”。女人们缝的布袋堆在旁边,鼓鼓囊囊的,装着晒干的红薯片、南瓜干,散发着粮食特有的清香。
天边的乌云已压到山头,风里的湿气浓得能拧出水,吹在脸上凉丝丝的。韩小羽正蹲在新屋前检查粮堆,指尖划过粮袋,感受着里面谷物的干爽——每一粒都带着阳光的温度。
“先生,都妥了!”石夯拎着灯笼过来,光晕里他的脸淌着汗,眼里却透着踏实,“堤坝加了高三尺,泄洪沟也挖通了,就等雨来了!”
话音刚落,第一滴雨“啪”地打在灯笼纸上,晕开个小湿点。紧接着,雨点密密麻麻砸下来,敲得屋顶“噼啪”响,像无数只手在擂鼓,又像在给部落唱安眠曲。韩小羽摸了摸手指上的青铜戒,戒面映着远处的灯火——新屋的窗棂透出暖黄的光,木老正领着人给粮堆盖防水油布,石勇在清点布袋数量,女人们在灶房烧热水,准备给晚归的人驱寒。
“备”字在戒面上隐约发亮。韩小羽望着雨幕里安稳的新屋,心里清楚:提前储的从来不止是粮,是让每个屋檐下的人,在漫长雨季里能踏实吃饭、安稳睡觉的底气——这底气,比任何誓言都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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