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文军这辈子从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难熬。
他蜷缩在依维柯警车的角落位置,身上只裹了件单薄的浴袍,冷的直打哆嗦。
车内除了他,还有几个同样衣衫不整的男人,个个垂头丧气,面如死灰。
他低着头,眼睛死死盯着自己那双还穿着酒店一次性拖鞋的脚。
脑海里全是刚才在汤山度假村被特警破门而入的恐怖画面。
“完了,全完了...”石文军在心里反复念叨着。
牙齿咬的咯咯作响。
作为一名公务员,嫖娼被抓意味着什么。
他比谁都清楚后果。
轻则处分降级,重则开除公职,这辈子就别想在体制内混了。
他根本不敢想象这件事如果传出去会怎样。
同事的嘲笑,妻子家人的绝望。
还有老家人那永远抬不起头的目光...
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想抽根烟镇定一下。
却只摸到浴袍柔软的布料。
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被踩碎。
钱包、钥匙、香烟所有随身物品都被收缴了。
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助感笼罩全身。
他几乎要哭出来,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
车厢里异常安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和偶尔从对讲机传来的电流声。
石文军偷偷抬起头,想看看其他人的情况。
目光却正好撞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睛。
正是他今晚竭力招待的江浙商人刘志强。
刘总那标志性油亮的大背头此刻凌乱不堪,几缕头发滑稽的贴在额头上。
臃肿的身躯裹在酒店提供的白色浴袍里。
浴袍显然太小,胸口露出大片肥肉。
腰带紧紧勒在肚子上,几乎要崩开。
最让石文军心惊的是,刘志强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劳力士不见了。
整个人面如死灰,眼神空洞,与几个小时前在酒桌上意气风发的模样判若两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恐和羞耻。
几乎是同时,他们迅速低下头,避开这令人难堪的对视。
石文军心里五味杂陈。
这帮江浙商人是他好不容易才搭上线的。
胡常务还指望通过这笔投资扭转政治劣势呢。
谁想现在全泡汤了。
更糟的是,自己不仅把事情办砸了。
还和刘志强一起被抓,胡常务肯定会认为自己办事不力,连累了他的名声。
“丑,太丑了...”石文军在心里反复念叨着。
想象着如果这件事被圈内人知道,自己将永远成为笑柄。
他想起去年县里一个副局长因嫖娼被曝光后的惨状。
妻子离婚,女儿在学校被指指点点,最后被迫调离盘县,去了一个偏远乡镇。
而自己,恐怕连调走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就会被开除公职。
正胡思乱想,警车猛的刹住。
石文军猝不及防,差点从长椅上滑下来。
车门“哗啦”一声被拉开,刺眼的灯光照了进来。
“下车!全部下车!”特警严厉的声音响起。
石文军双腿阵阵发软,几乎是被人架着下了车。
他眯着眼适应光线,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盘县位于郊外的拘留所。
高墙上铁丝网密布,探照灯的光柱在院子里来回扫射,气氛肃杀的让人窒息。
令他意外的是,他们这波人都没有被带去审讯室问话。
而是直接被送往拘留区。
在前台旁边的一个小房间里,两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面无表情的对他进行了身体检查,。
程粗暴而羞辱。
石文军咬着牙忍受这一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胡县长一定会来救自己的。
体检完,管教干部打开一扇铁门,将他推了进去。
“老实待着,别闹事!”
铁门在身后“哐当”一声关上,石文军的心也随之沉到谷底。
这是一间不足十平米的监室,挤着四张双层铁床,空气中弥漫着汗臭和霉味混合的怪味。
另外四个犯人被惊醒,纷纷坐起来打量这个新来的。
“新来的,叫什么?在哪工作?犯什么事进来的?”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壮汉凶恶地问道,显然是这间监室的“头儿”。
石文军心里一紧,他来过拘留所很多次。
但都是来捞人的,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关进来。
他在心中迅速盘算着,绝不能报真名。
万一有人听说过“石文军”,并且知道他是胡县长的联络员,后果将不堪设想。
也不能说在县政府工作,那太引人注目。
更不能说是因为嫖娼进来的,那是所有罪行中最被人看不起的。
石文军灵机一动,赶忙回答道:“各,各位老大,我叫秦大力,在,在饭馆工作,酒驾进来的!”
他不敢说太快,而是装作结结巴巴的模样,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卑微一点。
络腮胡打量了他几眼,似乎对他的态度还算满意,于是点了点头。
但旁边一个秃头汉子却皱起眉头,质疑道:“不对啊,你酒驾咋穿的酒店浴袍?难不成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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