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脚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一圈圈向外扩散,其影响远远超出了舆论的范畴,开始以一种更实在的方式,显现出“希望体系”内在的生命力与吸引力。
最先传来回响的,是来自“上面”的、一丝微妙的松动。
这日,胡风带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资源委员会的宋怀远。
他没有穿显眼的官服,只是一身半旧的中山装,提着一个看起来颇有些分量的皮箱。
“贾先生,久仰。”宋怀远拱手,态度谦和,眼神里却带着技术官员特有的审慎与务实,“拜读了您的《明日食单》与《未来之书》工业篇,尤其是近日《我们的脚印》中展现的务实精神,宋某深感敬佩。”
宾主落座,宋怀远开门见山:“敝人职责所在,终日与机器、图纸、矿产打交道。深知我国工业基础薄弱,战后重建,千头万绪,非有长远眼光与切实路径不可。”
他轻轻拍了拍带来的皮箱,“这里面,是一些基础的机械原理书籍、工程手册,还有几份简单的机床构造图,并非什么机密,但或可对先生所倡‘工坊’之升级改良,有所裨益。算是宋某一点私人的……敬意。”
贾玉振心中一动,郑重接过:“宋先生雪中送炭,玉振感激不尽。这正是我们目前最需要的东西。”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几本书籍,更代表着体制内一部分开明务实派对其理念的默许乃至有限度的支持。这种支持,比单纯的政治口号要珍贵得多。
几乎与此同时,一封来自川南某县的厚实信件,经由希望基金的公开渠道送到了张万财手中。写信的是一位姓陈的乡绅,他在信中写道:
“……敝乡地处偏远,亦受战火波及,流民日增,民生凋敝。偶从友人处得阅《希望周刊》,见贵基金以粥饭济饥寒,以工坊授生计,以夜校启民智,章程井然,成效卓着,心中豁然开朗……不知贵处能否惠寄《希望社区建设指南》详章?
敝人愿效仿先生,于乡间尝试推行小型互助社,虽不能及先生之万一,亦盼能解乡邻于倒悬……”
张万财拿着信,兴奋地找到贾玉振:“先生!您看!咱们这‘指南’还没正式编完,就有人想学去了!这可是实打实的认可啊!”
贾玉振仔细阅读了信件,沉吟道:“回信给他。将我们已整理好的、关于组建识字班和小型互助工坊的核心要点,以及需要注意的陷阱,坦诚相告。
提醒他,此事需结合本地实情,循序渐进,切忌贪大求全。我们可保持书信联系,交流经验。”
这标志着“希望”模式开始作为一种可复制、可推广的社会实验方案,得到了地方实践者的主动认可和效仿。
而最让贾玉振心潮澎湃的消息,则来自于一条极其隐秘的渠道。数日后,胡风带来了王墨水从北平辗转送出的密信。
信写在一张极薄的棉纸上,字迹小而密。王墨水在信中报告了北平地下工作的艰难进展,随后用激动的笔触写道:
“……玉振兄,《星火不灭论》与《不屈的翅膀》于此间知识界暗中传抄,如暗夜火炬。尤可贵者,弟冒险将兄所撰《希望社区建设指南》之核心要义,化名为《陋巷求生纪略》,假托前朝笔记,于部分可靠之同仁间秘密印行。
初意仅在留存火种,不意竟引发强烈共鸣!有同仁言,此‘纪略’所载,虽器物简陋,然其组织之法、互助之精神,正可于这铁幕之下,悄行实践,维系人心一线之光!
兄之所思,已越千山万水,于此敌寇心脏之地,悄然生根矣!”
读到这里,贾玉振的手微微颤抖。苏婉清接过信看去,眼中也瞬间盈满了泪水。
他们的理念,他们的方法,竟然穿透了敌人的严密封锁,在沦陷区的知识分子中找到了知音,并且被赋予了在更残酷环境下顽强生存的全新意义!
这已不仅仅是理念的传播,更是在最黑暗的土壤里,进行着最勇敢的实践预演。
阁楼里寂静无声,但一种磅礴的力量却在无声地奔涌。
张万财看着宋怀远送来的书籍,摸着那封来自川南的信,喃喃道:“咱们这……咱们这算不算是……成了?”
贾玉振缓缓摇头,目光穿过窗户,望向北方。
“不,这只是一个开始。”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以前,是我们几个人在划一艘小船。
现在,我们看到,在更广阔的江面上,开始出现了别的舟楫,他们看到了我们的航向,愿意跟着一起走,甚至在一些我们无法到达的支流里,也有人正按照我们绘制的草图,在打造他们自己的船。”
他拿起王墨水的密信,紧紧攥在手里。
“这就是‘体系’的力量。它不再依赖于某一个人,某一块地方。它可以被学习,被模仿,被改造,在不同的环境中焕发出生命力。
楚天他们想摧毁我这个人,但他们无法摧毁这已经播撒出去的、关于‘希望’的种子和组织的方法。”
“接下来,”贾玉振看向他的同伴们,眼神灼灼,“我们要让这‘希望体系’的根,扎得更深,让它的枝叶,伸展得更广。
我们要把宋先生送来的知识,消化吸收,改进我们的工坊;我们要认真回复像川南陈乡绅这样的实践者,与他们形成网络;我们要想办法,给予墨水兄那边更多的支持…”
星星之火,已呈燎原之势。而贾玉振要做的,是让这燎原之火,烧得更旺,更持久,直至照亮整个黑暗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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