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像一枚冰冷的针,扎进我混乱沸腾的脑浆里,瞬间冻结了所有翻腾的念头。被选中?选中做什么?一个……“完美”的凶手?为了掩盖另一具尸体的“合理”消失?
逻辑的链条在极寒中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勉强连接。如果我没有杀林薇,那我“记忆”中那具被分割的、属于“林薇”的尸体……是谁?
真正的目标?
谁需要一具尸体消失得合情合理,甚至还要配发一个精神不稳定、充满作案动机、并且能提供详尽犯罪自白的凶手?
寒意不再是爬满脊背,而是瞬间浸透了四肢百骸,冻僵了血液。我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类似漏风箱的声音,却一个字也问不出来。眼球仿佛被那冷峻男人的目光钉住,无法转动。
旁边的张队和记录员小刘,脸色也彻底变了。张队的震惊中带着一种触及到未知领域的悚然,小刘则完全是吓坏了的样子,手指僵在键盘上方,微微发抖。
西装男人——我现在意识到他可能根本不是什么警察——不再看我,转而面向张队,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所有物证,笔录,现场照片,技术报告,嫌犯的随身物品,包括他现在穿的衣服,全部移交。立刻。”
张队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任何异议,只快速点头:“已经准备好了。”他示意小刘。小刘几乎是弹跳起来,手脚有些慌乱地将笔记本电脑、记录本、还有旁边一个装着我个人物品的透明证物袋递过去。
那个一直沉默的女人接过电脑和记录本,快速浏览屏幕,目光扫过我之前那份血腥详细的供词时,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她又拿起证物袋,里面是我的手机、钥匙、钱包,还有那件…我醒来时就穿在身上的、沾染了不明污渍的T恤。
她拿出一个更大的特制证物袋,将我的东西全部装进去,密封,贴上标签。然后,她走向我。
“站起来。”她的声音平静无波,像AI合成音。
我僵硬地照做,手铐哗啦响。
她戴上一副薄薄的黑色手套,开始检查我的手指、指甲缝隙、手臂、脖颈、头发。她的动作专业而迅速,没有任何多余触碰,像在检查一件物品。然后,她拿出一个小的紫外线灯,照射我的衣服和裸露的皮肤。
在某些角度下,我T恤的袖口和前襟上,显现出一些原本看不见的、星星点点的荧光痕迹。不是血。是一种奇怪的淡蓝色荧光。
女人用无菌拭子小心翼翼地将那些荧光点取样,放入微型试管中。她又用一把小镊子,在我头发里拨弄了几下,取下一根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暗红色纤维?不像衣服上的。
每取一样,她都仔细封存、标记。
做完这一切,她后退一步,对西装男人微微点头:“表层证据采集完毕。需要带回去做深度分析。”
男人颔首,目光再次落回我脸上:“杨乐,你需要跟我们走一趟。”
“去……哪里?”我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过木头。
“一个能弄清楚你到底经历了什么的地方。”他的回答滴水不漏,却让我更加不安。
没有更多的解释。张队上前,沉默地打开了我的手铐。金属脱离手腕的瞬间,留下一圈红痕,冰冷的空气接触皮肤,激起一阵战栗。
西装男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姿态强硬,毫无商量余地。
我像提线木偶一样,被两人一左一右“护送”着,走出审讯室。走廊里空无一人,显然被提前清过场。穿过办公区,那些之前还在忙碌的警察们此刻都停下了动作,目光复杂地看向我们,空气静默得压抑。
没有走正门。我们从一条内部通道直接下到地下车库。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厢式车停在那里,车身线条硬朗,玻璃是深色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车门滑开。里面是简洁的金属内饰,有两排座位,以及一些固定着的、看不懂用途的设备。
“上车。”西装男人言简意赅。
我弯腰钻进去,坐在冰冷的金属座椅上。女人跟着坐在我对面,男人则坐在前面副驾。车门无声关闭,内部灯亮起,是一种冷白色的光。
引擎启动,车辆平稳地驶出车库,汇入街上的车流。
没有人说话。只有车辆行驶的微弱噪音和设备低沉的嗡鸣。女人打开银色金属箱,连接上一些线缆,开始操作那些仪器,屏幕上流淌过瀑布般的代码和数据流。西装男人则看着前方,如同雕塑。
我蜷缩在座位上,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熟悉又陌生的城市街景,感觉自己正被带往一个完全未知的领域。记忆是破碎的,认知是崩塌的,连自身的存在都变得可疑。我没有杀林薇,那我“记忆”里那漫长而血腥的三天,到底是什么?那些触感,那些气味,那些疲惫……
“记忆覆写……”我喃喃自语,这个词像毒蛇一样缠绕着我。
女人抬起头,深邃的目光看了我一眼,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开口:“放松。尝试回忆,但不要强迫。任何碎片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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