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巍峨的皇城笼罩在一片寂静之中,唯有东宫书房的烛火,彻夜未熄。
太子赵谨负手立于窗前,明黄色的袍角在夜风中微微拂动。他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眼底却燃烧着一种压抑已久的火焰。听到门外沉稳的脚步声,他立刻转身,脸上露出真切的笑意:“谢卿!你终于回来了!”
谢珩风尘仆仆,官袍下摆还沾着驿道的泥点,但眼神清亮,步伐坚定。他躬身行礼,声音沉稳:“臣,幸不辱命。”
“快起来!”太子亲手扶起他,目光灼灼地落在他递上的军械账册与西域布防图上,“这便是……铁证?”
“是。”谢珩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账册记录详实,经手人画押、时间节点、军械编号一应俱全,足以证明二皇子赵瑜通过兵部侍郎周奎,私自调拨弩车、箭矢等军械至西域,交予蝎王势力。此外,臣归途屡遭黑蝎子死士及易容刺客截杀,其目标明确,意在夺证灭口。”
太子快速翻阅着账册,越看,脸色越是阴沉。当看到最后一页那枚刺眼的、属于二皇子府核心幕僚的暗记时,他猛地合上账册,一掌重重拍在紫檀木案上!
“砰!”
案上的青玉笔洗应声而裂,水渍混着墨汁蜿蜒流淌。
“好!好一个赵瑜!”太子胸膛剧烈起伏,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私通外敌,挪用国之重器,构陷忠良,如今还敢派人截杀朝廷命官!他眼中可还有父皇?可还有这赵氏江山!”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声音转为低沉凝重:“孤虽怒,但也清楚,赵瑜背后有部分宗室势力支持,父皇对他……终究存有父子情分。明日朝会,我们需一击即中,不给他们丝毫转圜的余地。”
他看向谢珩的眼神充满了激赏与前所未有的倚重:“谢卿,此次西域之行,你深入虎穴,于险死还生中带回如此铁证,此功,堪定社稷!孤……代朝廷谢你!”
“殿下言重了。”谢珩再次躬身,语气平静却坚定,“此乃臣之本分。”
太子抬手虚扶,神色却骤然转为凝重:“然,谢卿,你可知如今京中局势,于你已是狂风暴雨?”他踱步至烛台前,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赵瑜恶人先告状。他联合周奎等御史,连日来在朝堂之上,弹劾你‘西域之行劳民伤财、结交匪类、所奏军械流失一事纯属构陷亲王’。明日大朝会,他必会借此发难,倾尽全力将你置于死地。”
谢珩目光平静如水:“臣问心无愧,证据在此,相信陛下圣明。”
“孤自然信你!但朝堂之上,并非只有是非曲直。”太子眉头紧锁,“赵瑜经营多年,党羽遍布六部,树大根深。明日朝会,恐是一场唇枪舌剑的恶战。谢卿,你……可有具体应对之策?”
就在这时,谢珩怀中的铜镜微微一震,一股熟悉的温热传来。镜面如水纹荡漾,林微的虚影浮现,她的意念清晰而冷静,带着现代人特有的数据分析思维:【阿珩,记得账册第三页左下角那条记录吗?‘天启四年春,周奎经手弩车十驾,入库记录缺失’。周奎是这次弹劾你的急先锋,用这个反将一军!另外,我根据账册数据流和时间节点,做了个简单的关联图模型,发现兵部车驾司主事王朗、武库司员外郎郑迁,这两人与周奎的‘异常’资金往来频率最高,数额巨大,时间点也与几批军械出库高度吻合,可能是突破口!】
谢珩眼中精光一闪,心中计策已成。他对太子道:“殿下,明日朝会,若周奎敢率先发难,臣便当场质询其经手军械却入库记录缺失之疑点,直击其要害,打乱对方阵脚。”他略一停顿,声音更沉,“此外,臣在西域时,曾截获一封密信片段,仅提及‘三月初三,玉春楼密会’。此密信的截获时间,恰好在周奎经手那十驾弩车出库后的第三日,与王朗、郑迁等人的第一笔异常资金入账时间也高度吻合,绝非巧合。 臣已让顾北辰安排漕帮兄弟暗中盯住玉春楼。顾北辰低声道:‘谢兄放心,漕帮在京城有分舵,负责运河漕运的情报传递,玉春楼地处漕运码头附近,分舵兄弟乔装成商贩监视,不易暴露。而且分舵有专门的暗号传递消息,一旦有异动,能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若殿下能连夜核查王朗、郑迁等人财务往来,与密会线索相互印证,便可形成‘军械缺失、资金异常、私下密会’的连环证据链,让周奎乃至其背后之人,无从狡辩!”
太子闻言,抚掌大笑,眼中满是激赏:“妙!妙极!攻其必救,乱其阵脚,进而环环相扣,直捣黄龙!谢卿此计,已非寻常谋略,堪称宰辅之才!”他激动地抓住谢珩的手臂,“名单给孤!孤的暗卫经营京中多年,掌控着几家大银号的秘密账目通道,连夜核查这些人的异常收支,并非难事! 明日朝会,孤必与你并肩,定要将这祸国殃民的毒瘤,连根拔起!”他目光灼灼,郑重承诺,“待此事毕,孤必为你父彻底平反,还谢家满门清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