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谢珩提着灯笼回了叔公家。刚推开柴房的门,一股冷风裹着霉味扑面而来 —— 屋顶不知何时漏了个洞,白天化的雪水正顺着房梁往下滴,在地上积了一小滩,连他铺的稻草都湿了大半。
“珩儿,你可回来了。” 谢老夫人赶紧起身,手里还攥着块破布,想堵屋顶的漏缝,“今傍晚雪化得急,屋顶就漏了,我…… 我没力气爬上去。” 她的棉袄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打了补丁的棉絮,在冷风中微微发抖。
谢珩心里一紧,放下灯笼就去搬石头垫在漏水下,又把自己仅有的那床薄被挪到奶奶身边:“奶奶,您别冻着,我来堵。” 他踩着凳子,用破布混着干草塞屋顶的洞,动作幅度稍大,后背的淤青就扯得生疼,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却赶紧捂住嘴 —— 怕奶奶听见担心。
刚堵好漏,院门外就传来谢三叔的大嗓门,带着酒气:“谢珩!给我出来!”
谢珩心里咯噔一下,扶着奶奶躲到柴房角落。门 “吱呀” 一声被踹开,谢三叔拎着个空酒壶,醉醺醺地戳着谢珩的胸口:“你跟你那死鬼爹一样,都是丧门星!住我家柴房大半年,一分房租没给,明天再拿不出钱,就带着你那老不死的滚蛋!”
“三叔,我…… 我这月卖皂赚的钱,给奶奶买了药和桂花糕,剩下的实在不够……” 谢珩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却不敢顶嘴 —— 他知道,一旦吵起来,奶奶又要受气。
“不够?” 谢三叔冷笑一声,眼尖看见谢珩袖袋里露出来的药膏,伸手就抢,“这是什么?好东西啊!拿这个抵房租,不然我现在就把你们的破东西扔出去!”
“不行!” 谢珩第一次敢躲开三叔的手,那药膏是阿微姐姐送的,要是没了,后背的伤不知道要疼到什么时候,“这是治伤的,不能给您!我…… 我下个月一定凑齐房租,求您再宽限几天!”
谢老夫人也赶紧拉着谢三叔的衣角求情:“他三叔,求您了,珩儿还在读书,等他考完试……”
“读书?一个罪臣之子,读再多书也是废物!” 谢三叔甩开老夫人的手,老夫人没站稳,差点摔在湿稻草上,谢珩赶紧扶住她,眼底第一次冒了点火气,却还是忍着没发作 —— 他不能给奶奶惹祸。
谢三叔骂骂咧咧地走了,临走前还踹了柴房的门一脚:“明天要是拿不出钱,你们就去街上讨饭!”
柴房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屋顶漏雨的 “滴答” 声。谢老夫人抹了抹眼角,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她攒了好久的几个铜板:“珩儿,这是我帮街坊缝补衣服赚的,你拿着,明天先给你三叔…… 要是不够,我就把这件棉袄卖了,天暖和了,我不冷。”
“奶奶!” 谢珩赶紧按住她的手,眼眶发热,却故意挤出个笑脸,“您别傻,棉袄卖了您该冻病了。我下个月多做些皂,肯定能凑齐房租 —— 再说,阿微姐姐还教我做皂呢,咱们的皂卖得好,说不定还能攒钱租个小房子,不用再住柴房啦。” 他说这话时,心里却没底 —— 这月卖皂的钱,除去药钱和桂花糕,剩下的连半个月房租都不够,可他不想让奶奶担心。
等奶奶睡熟了,谢珩才摸出胸口的铜镜,借着灯笼的微光,指尖轻轻蹭过镜面:“阿微姐姐,跟你说个好笑的事 —— 我这柴房现在快成‘水帘洞’了,就是没孙悟空来借芭蕉扇,不过我厉害吧,用破布就堵上了漏洞。”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去,带着点自嘲,“就是…… 我好像有点没用,连房租都凑不齐,还让奶奶想卖棉袄。对了,你送的药膏我没敢多涂,想着省着点,万一以后再受伤呢……”
铜镜安静了片刻,突然飘出一张字条,上面的字迹带着点 “凶巴巴” 的温柔:“谁让你省药膏的?我抽屉里还有三管呢,大不了都给你传过去!还有,‘水帘洞’记得在漏水下放个木盆接水,别把稻草泡烂了 —— 你要是敢冻着,下次我就传个热水袋过去,让你抱着睡觉!” 末尾画了个叉腰的小人,像在瞪他,又有点可爱。
谢珩看着字条,忍不住笑出声,后背的疼好像都轻了点。他刚想把字条夹进注解稿,就听见院墙外传来一声轻响 —— 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他心里一紧,赶紧吹灭灯笼,贴着柴房的门缝往外看:月光下,一道黑影正贴着墙根往柴房这边挪,手里还攥着什么东西,看身形,竟有点像赵磊的跟班孙二!
那人在柴房门口站了会儿,像是想往里看,又怕被发现,磨蹭了片刻,悄悄往门上塞了张纸,转身就跑了。
谢珩没敢立刻开门,直到黑影彻底消失,才轻手轻脚地摸出门,捡起那张纸 —— 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明天还去茅舍找你,这次让你好看!”
风又起了,吹得柴房的门 “吱呀” 响。谢珩捏着那张纸,后背的疼和心里的慌搅在一起,却还是对着铜镜小声说:“阿微姐姐,好像…… 明天又有麻烦了。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像你教的那样,好好应付的。”
铜镜泛了点微光,像是在回应他。可谢珩没看见,那微光里,隐约映出他冻得发红的指尖 —— 刚才堵屋顶时,手指被冻得有些发僵,却还紧紧攥着那张写着 “我很好,晚安” 的字条,像攥着唯一的暖。而院墙外的黑影,其实不止一个,另一道更壮实的身影,正躲在老槐树后,盯着柴房的方向,眼神阴鸷 —— 赵磊,根本没打算放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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