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光如淬了幽冥寒气的利刃,劈开暗河上空翻涌的黑气,直直撞向悬浮的石碑。
那一瞬间,金红暖黄三色光芒凝成的光幕剧烈震颤,像是不堪重负的琉璃,泛起密密麻麻的裂纹。石碑上的古篆字发出凄厉的嗡鸣,原本清晰的字迹开始扭曲、褪色,“以情为锁,以念为缚”八个字更是淡得几乎要看不见。陆景年和顾清媛紧握的手同时一沉,腕间的血脉印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传来钻心的疼。
“不好!这紫光在吞噬石碑的力量!”顾清媛失声喊道,她想催动海棠铜扣的暖光,却发现掌心的温度在飞速流失,铜扣上的海棠纹路黯淡无光,像是被抽走了魂魄。
陆景年咬着牙,将顾清媛护在身后,双生匕的寒光再次亮起。他能感觉到,那道紫光里裹挟着一股熟悉的戾气——和归墟裂隙里的影蚀之主如出一辙,却又带着一丝截然不同的阴诡,像是混杂了某种更古老、更邪异的力量。“稳住!”他低吼,掌心的红光源源不断地涌向光幕,“陈姨,玉佩的力量!”
陈月容没有应声。她站在碎裂的船板上,手持玉佩,目光却死死盯着暗河尽头那道紫光,脸色白得像纸。玉佩上的金光明明灭灭,映着她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有恐惧,有挣扎,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决绝。
就在这时,淤泥里的黑影突然发出一声桀桀怪笑。他撑着黑色匕首站起身,斗篷下的脸完全暴露在光线下——那张脸与陆景年的眉眼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左眼角多了一道狰狞的疤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撕裂过。“陆景年,你以为靠着这点血脉之力,就能挡住归墟的真正力量?”他抬手,指尖对着紫光轻轻一引,“告诉你吧,这不是影蚀之主的残魂,这是归墟之心!是支撑整个归墟界的本源之力!”
归墟之心?
陆景年瞳孔骤缩。他从未在爷爷的日记里见过这个名字,可这个词像是一道惊雷,劈开了他脑海里尘封的记忆——小时候,他发高烧昏迷,梦里总出现一片紫色的雾霭,雾霭里有个声音反复念叨:“归墟之心,血脉为引,双生献祭,三界归一……”
当时他只当是胡话,如今想来,竟字字对应。
“你到底是谁?”陆景年的声音冷得像冰,“你和陆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黑影笑了,笑得猖狂又悲凉。他抬手扯下斗篷,露出脖颈上一道与陆景年腕间一模一样的血脉印记。“我是谁?”他指着自己的脸,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我是陆屿!是被陆承宗埋在后山,喂了三十年噬魂虫的陆屿!是本该继承陆家血脉,却成了归墟囚徒的陆屿!”
陆屿?
陆承宗浑身一颤,猛地从船板上爬起来,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黑影,嘴唇哆嗦着:“你……你真的是阿屿?可你的脸……”
“脸?”陆屿抬手摸了摸左眼角的疤痕,眼底闪过一丝狠戾,“这是噬魂虫啃噬的礼物!三十年里,我泡在归墟的戾气里,靠着吞噬残魂苟延残喘,容貌早就变了!若不是靠着这血脉印记,我连自己是谁都记不清!”他的目光扫过陆承宗,带着毫不掩饰的恨意,“当年你亲手把我埋进土里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活着爬出来?有没有想过,你欠我的,要让整个陆家来还?”
陆承宗踉跄着后退两步,跌坐在船板上,老泪纵横:“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可当年我也是逼不得已啊……”
“逼不得已?”陆屿冷笑,“逼不得已就能亲手埋了自己的亲生儿子?逼不得已就能看着我被噬魂虫啃咬,被戾气侵蚀?陆承宗,你不配当爹!”
他猛地抬手,指尖的戾气暴涨,暗河水面瞬间掀起滔天巨浪。那些漂浮的骸骨像是被唤醒,纷纷竖起,朝着陆景年和顾清媛的方向扑来。
顾清媛的心跳快得几乎要跳出胸腔。她看着那些惨白的骸骨,看着陆屿眼底的恨意,突然想起陈月容刚才说的话——她的母亲,是陆屿的未婚妻。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她脑海里炸开:如果母亲还活着,看到如今的陆屿,会是什么样子?
就在这时,悬浮的石碑突然发出一声脆响。
紫光终于冲破了三色光幕的阻拦,狠狠撞在石碑上。石碑上的裂纹瞬间蔓延全身,那些古篆字像是活过来一般,疯狂地扭动、挣扎,最后化作一道道金色的流光,朝着陆景年和顾清媛的方向飞来。
“小心!”陆景年想挡,却发现那些流光像是有生命,绕过他的手,径直钻进了他和顾清媛紧握的掌心。
一股温热的力量顺着掌心涌入血脉,腕间的印记突然亮起,金红交织的光芒暴涨,竟在两人周身凝成了一道锁链的形状。锁链上刻满了古篆字,正是石碑上的内容,而锁链的尽头,赫然连着彼此的心脏。
“这是……血契?”顾清媛低头看着那道锁链,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陆屿的脸色骤变。他死死盯着那道锁链,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怎么可能……血契不是早就断了吗?当年我和你母亲的血契,明明已经随着我的‘死’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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