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昭仪斜倚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串紫檀佛珠,目光扫过她尚未显怀的小腹,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你明白就好。这后宫之中,母凭子贵是铁律,可若没个靠山,即便诞下龙嗣,也未必能护得周全。”
她顿了顿,抬眸看向云容华,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延哥儿身子弱,本宫膝下寂寞,你若懂事,将来……本宫自然不会亏待你。”
云容华心头一凛,连忙叩首:“嫔妾愚钝,只求能安稳生下腹中孩儿,侍奉陛下与娘娘左右,绝不敢有半分非分之想。”
她清楚瑾昭仪的心思,无非是想将她腹中孩儿视作牵制旁人的筹码,可眼下她无权无势,只能暂且依附。
瑾昭仪满意地点点头,抬手示意她起身:“起来吧。往后有什么需求,尽管派人来跟本宫说,春和殿的份例,也会多给你预备些安胎的好物。”
她语气放缓,带着几分笼络,“只是,有些不该听的话别听,不该问的事别问,安安分分养胎,才是正途。”
“嫔妾遵旨。”云容华躬身应下,退出殿外时,后背已沁出一层薄汗。
几日后,姜止樾驾临凤仪宫,谈及云容华有孕之事,语气带着几分随意:“云氏性子温顺,倒适合安安稳稳养胎。”
他坐在锦姝身边,伸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你如今怀着身孕,更要仔细些,后宫之事,不必事事亲力亲为,让内务府多担待。”
锦姝笑了笑:“我晓得,你放心便是。倒是东境那边,近来可有新消息?”
“倭族已遣人求和,愿意年年纳贡,边境总算安稳了。”姜止樾语气轻松了些。
……
——
今日天光正好,宫城的琉璃瓦在日头下折射出细碎的金光,宫门口的值事太监接过容氏递来的绿头牌,见是定国公世子夫人,不敢怠慢,匆匆入内通传。
不多时,便有宫人出来引了容氏往里走,朱红宫墙层层递进,一路廊腰缦回,花香袭人,终是到了锦姝居住的凤仪宫。
“参见娘娘。”
容氏款步而入,一身石榴红暗绣缠枝莲纹的褙子,领口袖口滚着银线,头戴赤金点翠步摇,耳坠珍珠耳珰,举手投足间依旧是往日那般雍容华贵,不见半分风尘仆仆。
锦姝正斜倚在铺着软垫的贵妃榻上,手里捏着一本闲书,见她进来,便笑着抬了抬手,“免礼吧,快坐。”
一旁的宫女连忙上前添了把椅子,又奉上新沏的雨前龙井。
“今日怎么有闲心进宫?”锦姝放下书卷,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笑意浅浅地看向她。
容氏谢了座,接过宫女递来的茶,也笑,眉眼间却藏着几分掩不住的牵挂。
“不瞒娘娘说,臣妇近来总觉空落落的,实在是想世子爷想得紧。世子爷去怀州督办漕运,算算日子,已有八月有余,音信虽有,却终究不如亲眼见着安心,便斗胆来娘娘这打探打探消息。”
锦姝闻言,缓缓放下茶盏,茶盖与盏身相触,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她抬眸看向容氏,语气温和却带着笃定,“大嫂嫂放心便是。前几日大哥还递了折子来,说怀州漕运已渐入佳境,河道疏通完毕,商船往来不绝,比往日顺畅了许多。如今诸事顺遂,想来大哥明年开春,便能顺利回京了。”
容氏听了这话,眼中顿时亮起光彩,脸上的愁绪散去大半,连忙起身福了一福,“那便多谢娘娘告知,有娘娘这话,臣妇心里就踏实多了。”
锦姝见她这般情态,心中了然,又有些许复杂。大哥离家八月,她独守空闺,心中牵挂却从不形于外,今日这般直白地询问,已是难得的情感流露。
只可惜,锦姝心下微叹,那是个心思深沉、一心扑在政务上的人,对这位年轻貌美的妻子,虽敬重有加,却似乎少了些男女之情。成婚三月便分隔两地,连个子嗣都未曾留下。
正思忖间,殿外传来一阵奶声奶气的喧闹,伴随着宫女们轻柔的劝阻声。
“小主子,慢些跑……”
只见一个穿着宝蓝色小锦袍,头戴同色瓜皮小帽的娃娃,像只滚圆的小团子,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正是宸哥儿。
他一岁多的年纪,走得已算稳当,此刻目标明确,直扑锦姝的榻前,嘴里含糊又清晰地喊着:“母后!母后抱!”
小家伙跑得急,小脸红扑扑的,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看到殿内有生人,脚步顿了一下,好奇地歪着头打量容氏,也不怕生。
容氏一见宸哥儿,脸上的笑容立刻变得无比柔软,她起身微微屈膝:“臣妇见过四皇子。”
宸哥儿似乎觉得容氏很好看,又很和气,便松开抓着锦姝衣角的手,转向容氏,伸出小手,咿咿呀呀地道:“抱……抱……”
锦姝失笑:“这孩子,今日倒是与你投缘。”
她看向容氏,“你不必多礼,他如今正是认人又不怕生的时候,精力旺盛得很。”
容氏受宠若惊,连忙小心翼翼地将宸哥儿抱了起来。她动作轻柔,姿势标准,显然平日里没少惦记着该如何抱孩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