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止樾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对锦姝道:“这孩子,倒会挑。”
殿内气氛正暖,殿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咳,康意低声禀报:“陛下,听竹轩的红绡姑娘求见,说听闻四皇子周岁,特意练了支舞,想为殿下贺寿。”
姜止樾眉头微蹙,看向锦姝。
锦姝沉吟片刻,轻声道:“既是一片心意,便让她进来吧,左右也是个热闹。”
红绡进来时,身着水绿舞衣,手里捧着一支白玉笛。
她先向帝后行过礼,再看向桌上的宸哥儿,露出一抹浅笑道:“奴婢无甚贵重之物,愿以一支《庆余年》为四皇子贺岁,祝殿下岁岁平安。”
笛声起时,她旋身起舞,水袖翻飞间,竟有几分灵动之气。
殿内众人静静看着,唯有江昭容端着茶盏,指尖在杯沿轻轻摩挲——她自然知道,红绡此举是想借周岁宴露脸,可绿漪尚在静养,红绡孤身前来,倒比她预想中更急些。
舞罢,红绡跪地谢恩。
姜止樾淡淡点头:“赏。”
康意立刻让人递上一袋银锭。
红绡谢过赏,刚要退下,宸哥儿忽然咿呀一声,小手朝她的方向伸去。
锦姝无奈地笑了笑:“这孩子,倒喜欢热闹。”说着,便让奶娘抱过四皇子,轻声哄着。
宴席过半,江昭容起身向帝后敬酒,语气温和:“臣妾祝陛下皇后圣体安康,祝四皇子茁壮成长。前日听闻许嫔在临京养胎辛苦,臣妾已让人将新制的玫瑰膏送去,虽不是什么贵重之物,也算臣妾的一片心意。”
姜止樾闻言,看了她一眼,缓缓道:“你有心了。”
云嫔坐在一旁,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原以为江昭容经了绿漪之事,会收敛几分,却没想到她竟借着周岁宴,既向皇后示了好,又提了对许嫔的关照,悄无声息地扭转着之前的印象。
正思忖间,奶娘抱着宸哥儿过来,宸哥儿恰好瞥见她手边的锦盒,小手又伸了过来。
云嫔顺势打开锦盒,将那对小玉麒麟递到他面前,柔声道:“四殿下若喜欢,便拿着玩。”
……
宴至尾声,姜止樾抱着宸哥儿,与锦姝并肩站在殿外。
晚风带着桂花的香气,吹得人身心舒畅。
姜止樾看向锦姝,轻声道:“今日倒难得清净。”
锦姝笑道:“宸哥儿今日乖巧,众人也都安分,自然清净。”她顿了顿,又道:“只是绿漪之事虽了,潞州莫氏那边,你还需多留意。”
姜止樾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夜空,语气沉了几分:“李崇明已在暗中收集证据,待回京后,便该有个了断了。”
姜止樾又忽然道:“江氏今日提送玫瑰膏给许嫔,倒像是故意说给我听的。”
锦姝点头:“她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时候该做什么。不过,绿漪虽病着,红绡今日露脸,倒让我想起一事——王知府献这两人来,未必只是为了莫氏。”
姜止樾眉梢一挑:“哦?你有何看法?”
“漕运之事牵扯甚广,地方官员中与莫氏勾结者不在少数。”锦姝走到他身边,语气沉静,“王知府献美,或许是想借着这两人,探探陛下的口风,也或许是想把水搅得更浑,好掩人耳目。毕竟,谁也不会想到,一个乐伎,竟能牵扯出漕运的事。”
姜止樾沉吟片刻,缓缓道:“你说得有理。看来,李崇明那边,还需再加把劲。”
夜色渐深,行宫的灯火渐渐熄灭,唯有澄心堂的烛火还亮着。
姜止樾坐在案前,翻看着李崇明送来的密报,指尖在“莫氏与苏南盐商往来密切”一行上轻轻划过。
……
——
七月初六,是谢予怀的婚嫁之日。
锦姝虽远在行宫,但礼是提前备好的,断不会出了什么差池。
容尚书的嫡长女年十六,于谢予怀差了九岁。
纵使谢予怀对她并无甚感情,但对着那张稚嫩的脸也许会愧疚几分。
谢府张灯结彩,红绸高挂。红绸缠绕着门前的老槐树,连飘落的桂花瓣都沾了几分喜气。
谢予怀站在正厅廊下,看着仆从们忙前忙后,手里攥着的玉扳指无意识地转动——那是苏氏今早塞给他的,说能“压一压婚事的躁气”。
可他心里没有躁,只有一片平静得近乎漠然的算计。
谢予怀一身大红吉服,立在廊下迎客。
他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与往来宾客寒暄周旋,举止从容,风度翩翩,任谁看了都要赞一声“谢世子好仪态”。
唯有站在他身侧的沈知昀,从他偶尔望向远处空茫的眼神里,窥见一丝深藏的倦意。
“恭喜。”沈知昀寻了个间隙,举杯低声道。
谢予怀与他碰了碰杯,唇角弧度未变,声音却低得只有两人能听见:“有何喜可言?不过是完成一桩任务。”
“容家小姐品貌端良,未必不是良配。”
“我知道。”谢予怀饮尽杯中酒,辛辣之感直冲喉间,“正因知道,才更觉……”他话语顿住,摇了摇头,将未尽之语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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