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斜切过餐桌,把热牛奶表面照成一面晃动的金镜。
林晓双手捧着杯子,小口啜饮,唇瓣沾上一圈奶沫,像偷了谁的白云。
她眼神却飘得很远,落在窗外那棵桃树上——花瓣被风卷起,贴着玻璃掠过,像一封未署名的信,提醒她:今天之后,行程表将失去意义。
勺子在瓷碗里转了一圈,却没捞起第二口粥。
林晓垂下睫毛,声音混着麦香一起飘出来:
“今天……我打算宅在家里自己关,明天再出门。”
她顿了顿,抬眼瞄向对面的白诺,补充得轻而快,“秘密出门,就我们。”
白诺原本正替她抹果酱,闻言指尖一顿,草莓酱在面包表面洇出更深的红。
他抬眸,琥珀瞳里掠过一道极亮的火线,却被低垂的睫毛迅速掩住,只剩喉结不动声色地滚了滚。
“没问题。”
他放下餐刀,金属与瓷盘发出轻叩,像落锁的声响,“今天我只做你的影子,明天……”
尾音被刻意拖长,带着一点欲盖弥彰的占有欲,“你做我的方向。”
林晓被那句“影子”烫得耳尖微热,低头咬下一口面包,借咀嚼掩饰心跳。
白诺却已经起身,绕到她身后,双手撑在椅背上,形成一个半环的包围。
他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低而温,像晨雾裹着火:
“阁楼的小影院,客厅的地暖,后花园的温室——你想把自己藏哪儿,我都跟着。”
顿了顿,他补充,语气里带着一点哄诱的笑,“或者,我们干脆把窗帘全部拉上,让整座房子变成一颗暗星,谁都找不到。”
林晓含着面包,含糊地“嗯”了一声,却伸手去够餐桌中央的花瓶,指尖在花瓣上无意识地摩挲。
花瓣柔软,像她此刻被悄悄收拢的心——明知道这是任性的临时起意,却有人愿意把它当成宇宙中心的大事。
机器人滑过来,准备收走空盘,被白诺抬手制止。
“今天不用打扫。”他命令,眼睛却始终落在林晓发旋,“所有噪音程序关闭,留出来点安静给她。”
机械球发出乖巧的“滴——”,灯光自动调至最柔和的琥珀色,连扫地机器人都悄悄缩进墙角,熄灭运行灯。
整个餐厅瞬间进入“隐形守护”模式,只剩壁炉里仿木燃烧的轻微“噼啪”。
林晓终于把最后一口面包咽下,抬眼时,眸子里映着跳动的火光,也映着白诺的剪影。
她忽然伸手,指尖勾住他垂在椅背上的袖口,轻轻晃了晃:
“那……等会儿我想去菜地里剪一些薄荷,你帮我拿剪刀?”
白诺任由她勾着,掌心翻转,与她十指相扣,声音低得只能让两个人听见:
“剪刀、篮子、外套,我都备好了。”
“还有……”他微微俯身,唇几乎贴上她耳廓,热气拂动细小的绒毛,“我。”
林晓的耳尖再次染上绯色,却不再躲。
她任他牵着,像把一整天的光阴都交出去……
菜园里的蔬菜被阳光照得透亮,薄荷的清香在潮湿空气里游走,像一条不肯落地的绸带。
林晓蹲在菜畦边,小剪刀“咔嚓”一声剪下最后一枝嫩芽,指尖沾了碎叶,凉得发绿。
“剪完这个就回屋。”她自言自语,声音散在玻璃穹顶下,像给自己立一个无声的flag。
光脑就在这时震动,屏幕跳出一条鲜红的未读——
【陈雅静:】 “姐妹紧急呼叫!今天商场夏季折扣最后一天,陪我扫荡一圈?顺便喝那家新开的星云气泡饮!我在来你家的路上,十分钟后到,速速速准备起来!”
末尾附带一个旋转的购物袋表情包,隔着字体都能听见对方“不买就是亏”的呐喊。
林晓蹲在原地,剪刀悬在半空,薄荷汁顺着钢刃滴落,像替她倒计时。
她皱眉,心里算盘噼啪:
Plan A:回绝→闭门不出→白诺会把温室、影院、地暖通通调成“二人世界”模式→明天一早秘密离开,神不知鬼不觉。
Plan B:答应→出门大半天→回来打包行李→依旧神不知鬼不觉。
可第二个算盘珠子刚拨到“回来打包”,她就想起昨晚白诺暗星般的低语——“今天我只做你的影子”。
那双琥珀瞳里燃着的光,像已把整座房子围成私属轨道。
林晓咬唇,指腹无意识碾碎一片薄荷叶,辛辣的清凉直冲鼻腔,逼她清醒——
“闭门”是为了逃离镜头,不是为了把自己关进另一个笼子。
况且,下次再呼吸市中心的霓虹,恐怕要等很久。
剪刀“哒”一声合上。
她起身,把满篮薄荷塞进机器人手里,语速飞快:“送回厨房,告诉白诺——我临时加个外出日程,晚饭前回。”
机器人眼睛闪了闪,明显在执行“是否要向男主人预警”的内部斗争。
林晓伸手盖住它的光学镜,压低嗓音:
“保密模式,启动。”
机械球只好“滴——”地消音,滑向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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