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嘉竹跑得脚底发烫,嘴里还叼着半块鸡腿。她一边啃一边回头瞪墨书,“你再跟上来我就把骨头塞你鞋里。”
墨书喘得像破风箱,手里瓜子壳撒了一路,“我这是关心你……万一玄冥追上来,咱俩好有个照应。”
“照应个鬼,你偷酒的时候怎么不怕被追?”她翻了个白眼,脚下没停,直奔伙房方向。
竹林小道弯弯曲曲,月光被枝叶切成碎块洒在地上。她刚拐过一丛老竹,脚步猛地刹住。
前面站着个人。
月白锦袍,袖口银狸猫纹,发间插着半截玉簪,笑得一脸欠揍。
裴无垢。
他手里托着一把匕首,刀柄朝前,递过来的样子像是在送糖葫芦。
“姐姐,上次忘了还你。”他声音轻飘飘的,“这次补上,留个纪念。”
许嘉竹没动。鸡腿卡在喉咙口,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她盯着那把匕首。刀鞘旧了,但刀柄是新的,上面刻了个“裴”字,歪歪扭扭,像是小孩涂鸦。
她冷笑一声:“你当我是收破烂的?”
“别这么说。”裴无垢晃了晃匕首,“这可是我亲手刻的。你要是认我当弟弟,这把刀就归你了。”
“哈?”她差点把嘴里的肉喷出来,“你让我当你姐?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
“都行。”他耸肩,“只要你高兴,当我祖宗也行。”
她眯起眼。这家伙今天不对劲。往常不是装傻就是挖坑,这次倒主动送兵器,还刻自己姓氏——这不是挑衅,是往她眼前拍证据。
她不动声色往后退半步,左手悄悄摸向腰间九节鞭。
“你不想要?”裴无垢挑眉,“那我拿去送给三皇子,听说他最近特别喜欢收集带名字的东西。”
“你威胁我?”她声音冷下来。
“哪敢。”他笑,“我只是觉得,你用惯的刀,总比别人给的顺手。再说……”他顿了顿,“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到底想干什么吗?”
她没接话。
空气一下子绷紧。
墨书躲在她身后,大气不敢出,连嗑瓜子的手都僵住了。
许嘉竹看着那把匕首。她可以转身就走,也可以一脚踢飞它。但她知道,这一脚踢出去,后面会有十把、百把同样的匕首堵她门口。
这家伙就是要她接。
接了,等于承认他们之间有某种联系;不接,他就继续缠。
她忽然笑了。
一步上前,伸手夺过匕首,直接插进自己腰带。
“行啊。”她说,“那你现在是我弟了。记住,做弟弟的第一条规矩——少废话,多干活。”
裴无垢一愣。
随即笑开,眼角微弯,“姐姐说得对。”
“第二条。”她拍拍刀柄,“别在我吃饭的时候出现,影响胃口。”
“第三条呢?”他问。
“没有第三条。”她转身就走,“因为你这弟弟,我随时可以退货。”
墨书赶紧跟上,边跑边回头看裴无垢。那人还站在原地,月光照在他脸上,看不出表情。
“他疯了吧?”墨书压低声音,“送把刀还非让人认亲?”
“他没疯。”许嘉竹摸了摸新收的匕首,“他是故意的。”
“故意什么?”
“让我记住他。”她低声说,“记住这个‘裴’字。”
墨书不说话了。
两人一路狂奔,竹影晃动,脚步声杂乱。眼看伙房就在前方,许嘉竹忽然放慢速度。
她停下,站在岔路口。
左边通伙房,右边通训练场。她原本该选左边,可她没动。
她低头看那把匕首。刀柄上的“裴”字在月光下泛着浅光,像是刚刻上去不久,边缘还有点毛刺。
她想起山洞七日。那时她发烧,意识模糊,半夜醒来发现裴无垢坐在旁边,手里拿着小刀,不知道在刻什么。
当时她以为他在削木头。
现在想想,说不定就是在刻这把匕首。
她心头一跳。
“你怎么了?”墨书问。
“没事。”她收回手,“你先去吧,我想走走。”
“啊?玄冥会杀了我的!”
“我说了没事。”她语气硬了些,“你不去就滚回你自己屋。”
墨书张了张嘴,最后叹了口气,独自跑了。
许嘉竹站在原地,没动。
风吹过竹林,发出沙沙声。她靠着一根粗竹,慢慢滑坐到地上。
匕首还在腰带上。她拔出来,翻来覆去地看。
刀身干净,没有血迹,也没有毒痕。就是一把普通的短刀,唯一特别的是那个“裴”字。
她用拇指蹭了蹭刻痕。
突然发现,“裴”字最后一笔,往下拖得特别长,几乎要穿透木柄。
她皱眉。
这不是随便刻的。
这一笔,像是刻意延长,又像是……写到一半被人打断。
她盯着那道痕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这根本不是“裴”。
而是“裴某人在此留名”的“此”字开头!
她猛地抬头。
竹林深处,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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