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说完,重重地叹了口气。
李文远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目光深邃。他能想象到,在主力相继失利、转移后,鞠抗捷带着一百多人孤军在敌后坚持是多么不易。这可是辽南抗日的一杆旗。
“毁家纾难,坚持到现在,是条真汉子!”李文远沉声说道,眼神中充满了敬意,也坚定了要与鞠抗捷联手,重新打开辽南局面的决心。
告诉炊事班,晚上多准备几个好菜,把咱们带来的可乐也打开。”李文远吩咐道。
炭火盆驱散着东北的严寒,他再次叮嘱虎子:“虎子,多放警戒哨,明哨、暗哨都要安排好。这里不是咱们的老根据地,汉奸、叛徒、敌探比根据地多得多,必须万分小心!”
虎子在瓦房店和庄河区域打了几个胜仗,有些轻敌,有些不在乎地说:“军长,您放心!这方圆几十里的土匪、汉奸窝点,差不多都被咱们顺手端干净了!”
李文远眉头一皱,严肃起来:“小心无大错! 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掉以轻心!咱们的队伍能走到今天,靠的就是这份谨慎!骄傲轻敌,是要用战士的生命付代价的!”
虎子见李文远神色严峻,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收敛了笑容,挺直腰板:“是!军长,我明白了!我这就去重新布置,保证连只老鼠溜进来都能发现!” 说完,他转身出去,仔细安排明暗哨位和侦察游动哨。
虎子是个好苗子,勇猛忠诚,敢打敢拼,就是需要时刻敲打,才能成长为一个更全面的指挥员,这点他跟三喜还是不一样。
到了晚上,虎子带着十几个人回到了隐蔽的地窨子。领头的是一个约莫三十岁的精壮汉子,虽然面带风霜,衣衫也有些破旧,但行动间带着一股干练之气。
虎子引荐道:“军长,这位就是庄河联庄自卫团的鞠抗捷参谋长。”
那汉子立刻上前一步,向李文远敬了一个虽然不标准但极其用力的军礼,声音洪亮:“李军长好!辽南庄河联庄自卫团参谋长,鞠抗捷,向您报到!”
李文远赶紧起身,热情地握住他布满老茧的手:“鞠参谋长,快别这么客气!咱们都是抗日同志,目标一致,就是一家人!来,坐下说话,烤烤火!” 他拉着鞠抗捷在火盆边坐下,递过去一个烤热的馒头。
鞠抗捷估计也是多少天没有正经吃过东西了,拿着馒头吞咽着口水,大口吃了起来。
“这里还有罐头,虎子给外边的的自卫团的兄弟们,准备馒头罐头,还有我带来的可乐。”除了拿一盒交给鞠抗捷之外,还交代虎子好好招待外边的十几个半大小子。
鞠抗捷连着吃了六七个馒头,喝了三瓶可乐,四盒罐头,才打了一个饱嗝。
随后鞠抗捷不好意思的说道“在军长面前失礼了,我们已经忘了多长时间没有吃过肉了。”
“你们都辛苦了,回去的时候给弟兄们在带点儿过去。”李文远看着鞠抗捷说道。
随后画风一转“鞠参谋长,鬼子这些年来对我们根据地进行严密封锁,反复讨伐,环境极其残酷。我很好奇,你们在庄河这样的平原丘陵地带,是怎么一步步坚持下来的?” 李文远语气诚恳地问道除了想了解他们的生存方式,还有就是想知道他们的思想问题,现在还敢不敢打鬼子。
听到这个问题,鞠抗捷刚毅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和惭愧的神色,他叹了口气,说道:
“李军长,说来真是惭愧。九一八之后,我们庄河各地的乡亲们为了自保,成立了这个联庄自卫团。说起来人多,战时集结,平时务农,大部分都是本分的庄稼汉。为了能把大家聚拢起来,鼓起打鬼子的胆子,我们当时……当时也是没办法,不得不提倡吃符念咒那一套,搞些神佛保佑的说法。”
他摇了摇头,痛心疾首:“这样一来,队伍虽然一度发展到三千多人,声势不小,但封建迷信色彩太浓,政治上更是欠缺得很啊!结果后来鬼子几次大规模围剿,我们不懂战略战术,就靠一股血气之勇,损失……太惨重了。”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死的死,散的散,现在……就剩下这一百多号老弟兄了。”
他抬起头,眼中又燃起一丝希望的光芒:“要不是后来白司令带来了“地洞战术“,教我们利用地下坑道跟鬼子周旋,恐怕我们这点种子也保不住。本来,我们是打算跟着白司令一起去朦江投奔杨司令的,可是……可是天不遂人愿啊!” 说到这里,鞠抗捷拳头紧握,眼眶泛红,充满了悲愤,“白司令他被叛徒汉奸出卖,两个月前……在白旗乡刁窝堡被鬼子抓走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住情绪:“要不是后来碰巧遇到了陆虎团长,给我们指了条明路,告诉我们李军长您在这里,我们这一百多号人,恐怕就真的……真的没有活路了!”
当从鞠抗捷口中听到“白司令”和“铁血军”这几个字时,李文远心中猛地一震,一个响亮的名字瞬间浮现脑海——白君实!那位在赵侗、苗克秀牺牲后,扛起“中国铁血军”大旗,最终因汉奸出卖,被日军残酷凌迟处死的最后一任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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