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炮火准备到突击清剿,整个战斗过程行云流水,不过一个小时多左右。当天色完全放亮,战场上的景象清晰起来——进攻的日军部队被全歼,无一活口。当然,胜利也付出了代价,抗联这边有十几位战士牺牲,三十多人负伤。
活着的战士们强忍悲痛,立刻行动起来。一部分人小心翼翼地抬起牺牲战友的遗体,护送伤员返回后方的密营进行治疗;一部分人在外围持枪警戒,防备可能出现的敌援;其余的人则开始仔细打扫战场,收集一切可用的物资。
天色大亮后,另一支队伍出现在了战场边缘——是第十军军长汪雅臣带着军直属部队回来了。
但令人心头一紧的是,汪军长本人竟是被战士们用担架抬着回来的!
李文远心里“咯噔”一下,连忙快步迎上去,关切地俯身问道:“老汪!你这是咋了?!”
担架上的汪雅臣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尚可,他摆了摆手,带着些遗憾和懊恼苦笑道:“他娘的,打顺风仗,冲得太靠前了,被鬼子的流弹咬了一口,打中了大腿!不碍事,就是……唉,这下怕是没法按原计划,去接应第四军和第二路军的同志们了!” 他担心因为自己的伤,耽误了重要的会师任务。
李文远立刻握住他的手,语气坚定地说:“老汪,你安心养伤!接应第四军和二路军同志的任务,交给我!你放心,我一定把他们安全带回来!”
他安排道:“你先跟着队伍回九十五顶子山,好好养伤。等我接应到同志们,立刻就去根据地看你!”
为了让第十军的兄弟们在后方能更好地休整和坚持斗争,李文远下令,将此次战斗缴获的大部分日军步枪、手枪、轻机枪,以及粮食、被服等物资,都移交给汪雅臣的直属部队。缴获的六十多匹骡马,也公平地分给了第十军三十匹,用于驮运物资和伤员。自己则带着剩下的三十多匹,主要用于运送本部的伤员和必要的装备。
汪雅臣看着李文远如此仗义和周到,心中感激,自然没有任何意见。
临别之际,两位在战火中结下深厚情谊的军长用力地握了握手,互道“珍重!”
李文远目送着担架上的汪雅臣和第十军的弟兄们消失在林间小道,他深吸一口气,下达了命令:“全体都有,检查装备,伤员送回根据地,我们向预定接应点,出发!”
队伍牵着刚刚缴获和“分配”来的三十多匹骡马,行进在崎岖的山路上。气氛有些沉闷,虎子、云虎、福庆,小董这几个李文远的老部下,脸上都带着明显的不服气,互相使着眼色,最后还是虎子憋不住,凑到李文远身边,嘟囔着问道:
“军长,俺……俺心里有点不痛快。仗是咱们第八军打的,鬼子也是咱们主力消灭的,缴获的这些骡马,枪械,粮食为啥咱自己就留这么点儿,大部分都让第十军的兄弟们牵走了?他们……他们这不等于是捡现成的吗?”
云虎和福庆也在一旁点头附和,觉得自家军长这回太大方了,有点吃亏。
李文远听了慢慢放缓了脚步,看着身边这几个从一开始就跟着自己、忠心耿耿但心思相对简单的老兄弟,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有感慨,也有深沉。
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关的问题:“虎子,云虎,福庆,小董你们知道,当初赵司令为什么会离开‘朝阳队’,自己拉队伍吗?”
几个人面面相觑,摇了摇头。他们对赵司令早期的传奇经历知道得并不详细。
李文远目光投向远方绵延的群山,仿佛在回溯一段沉重的历史:
“那是一段赵司令比较不得志的时候,没有职务,没有D籍。后来凭借自己的一腔热血加入热河那边孙朝阳的队伍。孙朝阳是条打鬼子的好汉,这点不假。
赵司令过去后,从最底层的马夫做起,凭着他的胆识和谋略,一步步做到了朝阳队的参谋长!队伍也在他的努力下,从五百多人发展到了一千七百多人,声势浩大!”
战士们听得入神,没想到赵司令还有这样的经历。
“但是啊,”李文远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重,“问题就出在内部!孙朝阳是东北军旧军官出身,对咱们党有天然的排斥,管理队伍也是只顾着他自己那点老底子,处处搞特殊,不能一碗水端平。赵司令多次劝他,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要公平对待所有抗日的弟兄……可他就是不听!”
“结果怎么样?”李文远看着虎子他们,“不过半年时间,好好的一支队伍,就因为内部不团结,各有各的小算盘,分崩离析,被打散了! 赵司令不得已,才带着在队伍里发展的十三个坚定的同志,创建了最初的珠河反日游击队。那是多么艰难的起步啊!”
他停下脚步,目光锐利地扫过虎子、云虎和福庆:“你们想想,如果我们现在也抱着当初孙朝阳那样的想法,觉得仗是自己打的,好处就该自己全占着,打鬼子还分‘你’、‘我’,那和孙朝阳有什么区别?我们还配叫兄弟部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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