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远拿出电台和远在木兰的赵司令发电报,汇报这两天大闹牡丹江,获得的战利品,还有粮食,另外询问他们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滴滴答答的电报声停止,李文远抄录好电文,迫不及待地阅读起来。
赵司令的电报前半部分让他心中一暖:“文远并全体小队同志:你部于牡丹江英勇作战,缴获颇丰,沉重打击敌寇气焰,特予表彰!然,你身为骨干,肩负重任,今后万不可再如此,为全队断后之奇险,汝之安危,关乎全局!”
读到此处,李文远仿佛能看到赵司令那既赞赏又责备的眼神,他咧嘴笑了笑,但接下来的内容,却让他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电报后半部分传达了来自陕北、来自教员的亲自指示:“……目前敌我国力、军力对比悬殊,寇在东北拥兵二十万,皆为精锐。硬拼乃下策。……彼之战略,以东北为基地,现已倾力入关。届时,方为我大发展之良机。当前要务:一、破坏敌之‘集团部落’、‘归屯并户’,保我民众,断敌耳目粮源;二、坚决打击、驱逐敌各类资源勘探队,护我国土资源,绝不容其肆意劫掠!……望你部深刻领会,以游击破袭为主,积蓄力量,以待时机。”
电文很长,详细分析了局势,明确了斗争方向。
李文远拿着电文,久久没有说话,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独自走到一边,靠着一棵老松树坐下,目光望向远方层峦叠嶂的山脉,内心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来……我以为……’他心中一片混乱。
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从现代带来的武器——波波沙、莫辛-纳甘,甚至弄来的107火箭炮——足以武装起几个军,就算不能横扫关东军,至少也能打得有来有回,替夏军长和无数牺牲的战友报仇雪恨!
但教员的电文和赵司令补充的敌情分析,像一盆冰水,浇醒了他。
他低估了关东军。那是二十万训练有素、装备精良、后勤充足的甲种师团!还没有算活跃在东北大地上的伪满警察部队,靖安军,汉奸部队。
他高估了抗联,部队里有多少还是半大孩子?有多少是刚刚改造过来的土匪、伪军,这些人从内心是没有认可抗联队伍的。真正的核心骨干太少!
第三军、第六军能战之兵不过三万多人,第四、五军刚扩编,还没有形成战斗力。七军军长陈荣久牺牲军心不稳,十军仅千余人……虽然靠自己支援的武器,实现了人手一枪,轻重机枪配备,但这也仅仅是“勉强自保”!
‘是啊……一个处心积虑谋划了半个世纪要侵略我们的国家,它的战争机器,怎么可能被我一个人、靠着一点点超越时代的武器就在短时间内摧毁呢?’ 李文远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他想起了夏云阶军长,想起他牺牲的噩耗传来时,自己那焚心蚀骨的怒火和立刻报仇的冲动。
他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忽略了姚胜利当初意味深长的告诫:“一个人,是难以对抗一个国家力量的,哪怕你来自未来……这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
需要时间成长!
需要时间积蓄力量!
需要时间更多抵抗的人和敌人自身的变化!
教员的目光,穿透了时空,看到了这场战争的本质和漫长。
良久,李文远缓缓睁开眼睛。眼中的冲动和戾气渐渐消散,他站起身,将电文仔细折好,贴身收起。
李文远准备尽快和赵司令汇合,顺便把那些毒气弹收进空间里,他已经想好了应该怎么用这些东西了。
就在此时,保持静默待机的电台,指示灯突然疯狂闪烁起来,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李文远的心。
“‘紧急情况!位于依兰四块石的第六军新建设,被服厂……被鬼子汉奸偷袭!损失惨重……张政委的爱人金伯文同志和几个女战士拼死冲出重围,夏军长之妻牺牲!其女夏志清,另有被服厂政治处主任李桂兰同志……被俘!正被押往依兰县城……请设法营救”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李文远浑身一震!夏军长妻子牺牲……女儿被捕!夏志清,那是夏军长唯一的骨血!
赵司令已经命令通河根据地的游击队火速前往依兰方向设法营救,但距离远,恐怕……
他猛地转过身,对着已经各就各位的队员们,声音因愤怒和急切而显得有些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计划改变!紧急任务!”
“夏军长的女儿夏志清同志,和被服厂的李桂兰主任,被汉奸俘虏,正押往依兰县城!夏军长的爱人……已经牺牲了!”
这话一出,坦克内外,无论是车里的虎子,还是外面警戒的小董、三喜等人,全都瞬间红了眼睛,一股滔天的怒火和悲愤在空气中弥漫。
“我们不能让烈士的遗孤落入敌手!全体都有——”李文远怒吼道。
“进入坦克!目标,依兰方向!截击敌军,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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