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六,青州值像城。
秦天的临时行辕设在原南邵国督府内。府中陈设简陋,却收拾得干净,墙上挂着青州五郡的简图,墨迹犹新。
“水山城督府岩朗,率全城三万七千户,请降于秦公。愿奉秦公为主,永世不叛。”
信使跪在堂下,双手高举降表。
堂中一片安静。张明圣手持羽扇,轻轻摇动,目光却落在主公脸上。
秦天接过降表,扫了一眼,放在案上。
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走到地图前,手指从值像城向南,划过水山城,落在原坡城上,再往南,是背屋城、原鼎城——那两处,已标上了“曹”字。
“岩朗还说了什么?”他问。
信使伏地:“岩朗说,曹军破原鼎、背屋,所过之处,男子为兵,女子为奴,老弱弃之如敝履。三日不封刀,彝民死伤无数。水山城不愿蹈此覆辙,愿举城投效秦公,唯求……唯求活路。”
摆了摆手,让信使退下休息。
“活路……”秦天喃喃。他看向张明圣,“澄之,你怎么看?”
张明圣收拢羽扇,沉吟片刻,缓缓道:
“主公,此乃双刃剑。接,则得水山城一郡之地,三万七千户,民心所向;不接,则寒青州彝民之心,日后攻略,阻力倍增。”
“但接了,便是三万七千张嘴。”秦天目光锐利,“秋收在即,我冀州粮草尚捉襟见肘,何来余粮养这许多人?”
“故,不能全养。”张明圣起身,走到地图前。
“曹猛此人,臣已细究。其据汝南大郡,挟天子以令诸侯,本有鲸吞豫州之势。然去岁陈郡之争,被益州随和、荆州马波联手所阻,功败垂成。如今他北上青州,非为拓土,实为炼兵——以彝民为柴,炼一支悍不畏死的‘青州营’,待秋收后携此强军南返,再图豫州。”
他羽扇轻点原坡城:“眼下,曹猛兵锋已指原坡城。此城若破,青州五郡,其三已入曹手,我军仅余值像、水山两郡,势孤矣。故,原坡城不能不救。”
“如何救?”秦天问,“曹猛麾下,现有青州营过万,铁骑两千。我军在青州,仅驻军四千,即便加上水山城降兵……”
“所以,要借力。”张明圣眼中精光一闪。
“水山城既降,可令其出壮丁从军。然直接征调,恐生怨怼。不若以‘协防’为名,许以重赏:凡参战者,赐金银、布匹、盐铁;战死者,抚恤家人;立功者,擢为军官,乃至赐汉姓、入户籍。”
秦天皱眉:“金银布帛,我虽有,但如此厚赏,恐成惯例,日后难继。”
“主公,”张明圣低声道。
“此战若败,金银何用?若胜,则青州全境在手,届时彝民死伤必重,所余壮丁无几,又何须厚赏?此为权宜之计,一可激励士气,二可耗其人口,三可收其兵权——战后,存活者皆为我军士卒,打散整编,其族老弱,安置屯田,分田耕种,渐次同化。”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至于粮草……水山城既降,其仓中存粮,当由我军接管。以彼之粮,养彼之兵,再以金银鼓其死战,主公所费,不过一些黄白之物罢了。”
秦天沉默良久,忽然笑了:“澄之啊澄之,你这计,可谓算尽人心。”
张明圣躬身:“乱世用重典,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主公欲成大事,不可有妇人之仁。”
秦天走回案前,提笔蘸墨。
“回信岩朗:水山城归附,本公欣然受之。即日起,水山城暂自治,然防务须由我军接管。令其速选壮丁三千,三日内至值像城集结,器械粮草自备。凡参战者,每人赐银五两、布两匹;战死者,抚恤银二十两;立功者,另有重赏,优异者可入汉籍。”
他顿了顿,加了一句:“另,告诉岩朗,曹猛所部残暴不仁,本公必救原坡城。此战若胜,青州彝民,皆为本公子民,一视同仁。”
信使领命疾去。
张明圣轻摇羽扇:“主公,还要速请李定国刺史遣民夫送金银布帛至青州。此物到日,便是出兵之时。”
“我知道。”秦天望向南方,目光如刀,“曹猛想拿青州炼刀,那我就让他看看,这把刀,会不会先砍了他自己的手。我的亲卫,未尝不利!”
八月初八,水山城三千彝兵抵达值像城。
他们衣衫简陋,武器参差,但眼中有一种决绝的光——那是被逼到绝境后,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眼神。
同日,翼州三千铁骑,其中两千驻守巨鹿之郡,以防。白英俊偷袭毁坏田地。
1000亲卫,随着冀州运来的十车金银、布匹、盐铁抵达。
秦天亲自分发,银两沉手,布匹鲜艳,盐铁更是硬通货。
彝兵们捧着赏赐,许多人都红了眼眶。
八月初九,探马来报:曹猛青州营万余人,已开始围攻原坡城。
“传令。”秦天披甲按剑,声音传遍校场,“全军集结——目标,原坡城。”
四千冀州兵,一千铁骑亲卫,三千水山彝兵,共八千人,开出值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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