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内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齐烨面沉如水,缓缓坐回虎皮交椅:“好…好一个过山风!好一个黑风岭!竟有如此实力和魄力,还不急我等反应,就不声不响的吞了虎头寨!我们的人接连失踪,定是他们发现了我们的意图,加强了戒备,甚至…开始主动清除我们的眼线!”
钱庸阴声道:“大哥,这黑风岭之主,绝非寻常人物!之前听探子汇报,其与郯城官府关系暧昧,如今又吞并虎头寨,实力暴增,其志非小!若我所料不差,其下一步,要么是整合消化战果,要么…就是继续扩张!而这云蒙山中,有资格被其视为目标的,除了巨野泽的水蛟帮,沂城外的金银帮,便只有我烈火寨了!”
熊猛怒吼:“怕他个鸟!他们刚打完仗,肯定伤亡不小!咱们趁他病,要他命!”
韩影却摇头:“三哥,不可轻敌。对方能速灭虎头寨,其实力与指挥皆非同小可。且其新胜,士气正旺。此时硬碰,胜负难料。”
钱庸点头:“四弟所言极是。为今之计,绝不能坐视黑风岭继续壮大!我们必须抢在其消化完虎头寨、或是向我们动手之前,先一步…拿下金银帮!”
他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金银帮虽人多,却是一盘散沙,唯利是图,战力远不如虎头寨,且财富惊人。吞并其众,掠夺其财,我寨实力可迅速提升,方能在这云蒙山中继续与黑风岭周旋!否则,等黑风岭消化完虎头寨的后,此消彼长,下一个目标必是我等!届时,这云蒙山将再无我烈火寨立锥之地!”
齐烨猛地一拍扶手,决断道:“二弟所言,正合我意!通知下去,全军备战!详细谋划如何以最小代价、最快速度,吞并金银帮!一定要快!,必须在黑风岭反应之前!”
几乎在烈火寨做出决策的同时,处理完虎头寨首尾的秦勇,也通过秘密渠道向季达汇报了最新情况:又一支试图靠近黑风岭核心区域的烈火寨探子小队,被外围警戒的“过山风”精锐发现并全部清除。秦勇第一时间将消息报给了季达
季达这边立刻召集王敬、张承、万福在县衙书房商议。
“烈火寨的探子越来越频繁,越来越深入。”季达指着地图上的飞云峰,“其意图,已是昭然若揭。齐烨此人,绝非庸碌之辈。我们连灭其探子,他必生警觉,且对咱们实力没有清晰判断,短期内应不敢贸然与我全面开战。”
张承分析道:“然其绝不会坐视我等独大。既不敢攻我,则必寻弱者为食,以壮自身。其目标,无非二者:巨野泽水蛟帮,或卧牛岗金银帮。”
万福补充:“水蛟帮行踪飘忽,根基在水,难以速取。金银帮虽人多,却纪律涣散,驻地固定,乃最佳目标。”
季达点头:“不错。齐烨下一步,极可能对金银帮动手。我们不能让他轻易得逞。”他沉吟片刻,眼中闪过锐光:“王敬”
“末将在!”
“你立刻通知秦勇,带上半数寨子里兄弟,最好是熟悉沂州府地界的,携带强弓劲弩,通过‘潜龙道’,秘密前往沂水别院潜伏。”
“到了之后,不必进城,在府城通往卧牛岗的必经之路上暗中侦查。若发现烈火寨的探子,或小股人马,寻机…灭了!做得要像山匪黑吃黑,或仇杀,不留活口!”
“然后,想办法,将一则消息,‘无意中’透露给金银帮的人,或者设法让消息传入金银帮高层耳中。内容就是:烈火寨齐烨,已决意吞并金银帮,正在调兵遣将,不日即将大举进攻!”
王敬眼睛一亮:“大人此计甚妙!此为驱虎吞狼,祸水东引!让金银帮和烈火寨先斗起来!无论谁胜谁负,皆可削弱其实力,为我等争取时间!”
季达冷笑:“若能让他们两败俱伤,自是最好。即便不能,也要让齐烨没那么容易得手!万福叔,通知孙把头,加大对金银帮和烈火寨的侦查力度,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季达想了想又道“告诉秦勇,让他准备伍佰精锐随时准备,伺机而动。”
“是!”众人齐声领命。
几日后。
盛夏的烈日炙烤着云蒙山,草木蔫头耷脑,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卧牛岗一带,更是闷热难当。一支精悍的小队,如同融入山石的蜥蜴,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岗哨密林与通往金银帮巢穴“聚金窟”的必经之路上。带队的是“十三匹狼”的头狼,性格沉稳狠辣的牛大力,副手则是机灵胆大的刘二狗。他们奉命在此,执行一项特殊任务:截杀烈火寨探子,并以一种不暴露自身的方式,将“烈火寨即将来袭”的警报,精准地“递”到金银帮高层耳边。
任务前半段执行得颇为顺利。凭借过人的潜伏技巧和孙把头提供的精确情报,牛大力小队在十天内,成功截杀了两批试图靠近卧牛岗侦查的烈火寨探子。审讯得知,这些探子果然已知晓虎头寨被“黑风岭过山风”所灭,此行目的正是评估金银帮的防御虚实,为即将到来的吞并做准备。
“大力哥,咋整?”刘二狗挠着被蚊虫叮出大包的光头皮,一脸愁容,“家里(黑风岭)传来消息,齐烨那老小子快整合完队伍了,刀子磨得嚯嚯响,眼看就要砍过来!咱们这信儿,咋送进去才能让那帮贪财怕死的蠢货相信,又不让他们疑心到咱们头上?”
牛大力眉头拧成了疙瘩。他们试过用信箭射入寨墙——结果那箭被巡哨的喽啰捡去,以为是哪个对头帮派的挑衅,骂骂咧咧地交上去,却被某个头目随手扔进了废纸堆。
试过用投石机将写着警告的布条扔进寨内——结果力道没控好,石头砸塌了猪圈,引发一场混乱,布条被受惊的猪拱进了粪坑。
甚至尝试过伪装成被烈火寨“追杀”的商旅,向金银帮巡山队“求救”——结果那巡山头目眼皮一翻:“救你?行啊!先交十两银子的救命钱!谁知道你是不是烈火寨的苦肉计?” 把刘二狗气得当场拔刀。
种种尝试,皆告失败。金银帮上下似乎陷入了一种奇异的集体麻痹状态,对外界的危险信号迟钝得令人发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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