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的堤坝一旦被裂隙渗透,崩塌便无声而迅疾,如深夜雪崩。当他的沉默遇上她决绝的吻,一道无声的深渊在唇齿间展开,他们一同坠落。
他的手,那曾推开无数靠近的手,在凝滞后终于抬起。
一只手扣住她的腰,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命运;另一只手穿入她的发间,固定住那颗炽热而颤抖的头颅。这不是接受,是苏醒。
她喉间溢出幼鹿般的惊喘,旋即沉溺。这不是吻,是两匹负伤的兽在黑暗里以唇齿确认痛楚与存在。齿尖偶尔相碰,刺痛让所有感官苏醒。
空气开始谱写暗夜的序曲。西装如夜幕委地,衬衫纽扣在她指尖失守,露出其下山峦起伏的疆域。他转身将她抵在冰凉的门板——冷与热的交锋令她颤抖。
他目光如沸井,翻涌着审视与欲望。“如此。”他沙哑低语,“便休要回头。”
她已迷失,唯本能指引。掌心下是他胸膛的灼热,如触火山。丝袍褪去守卫,露出月光般的肌肤与雪原上骄傲的曲线。他的视线被攫住,手终于覆上……
一声混合痛楚与愉悦的呻吟,如琴弦猝响。这声吟哦焚毁了他眼中最后的薄冰。
“慕阳……秦峰……”她破碎唤着,仿佛要辨认是哪一个灵魂拥抱着她。
“嘘。”他以吻封缄疑问,指尖如触初绽蓓蕾。当最后的藩篱消融,某种远比肉体结合更深的颤栗自灵魂幽处迸发——那是两个孤独宇宙的第一次引力碰撞。
泪水再度涌出,却已不同。那湿润里闪烁着献祭的决然与破晓的期待。
他凝视这张泪痕交错却惊心动魄的脸,看见她眼中如飞蛾凝视火焰般的渴望。心湖深处,某块冻结了无尽岁月的坚冰,悄然崩落一角。
他以陌生的温柔吻去她的泪。“与我……共赴此夜。”
随之而来的风暴,让时间失去了刻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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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浪潮终于退去,留下的是陌生的宁静,以及宁静中愈发清晰的、彼此的呼吸与心跳。
月光挪移到了床畔,如一层清凉的银纱,轻轻覆盖着两具疲惫而潮湿的躯体。激烈化为余波,在每一寸肌肤下暗暗震颤。
苏颜无力地蜷着,背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那里,心跳依然沉重而快速,敲击着她的蝴蝶骨,像迟来的战鼓。
他的手臂横过她的腰际,并无缱绻的意味,反倒像一种无意识的圈禁,或是一种确认——确认这具刚刚与自己经历了一场风暴的身体,真实地存在于臂弯之中。
沉默在蔓延,却不是空的。里面充满了未散尽的温度,陌生的气味,以及太多亟待整理却无从开口的言语。
最终,是苏颜先动了动干涸的唇,声音嘶哑得几乎破碎:“我们……是不是都疯了?”
话音落在寂静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脆弱。
秦峰(或许此刻更接近李慕阳的某种状态)没有立刻回答。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月光里。
良久,他才开口,声音同样沙哑,却带着一种事后的、深沉的平静:“疯与不疯,界限本就模糊。”他顿了顿,手臂微微收紧了些,“在必须保持清醒的地方沉沦,或许才是真正的疯狂。”
“那这算什么?”她问,带着一丝茫然,一丝后怕,还有一丝不肯褪去的热度,“一场错误?一次意外?”
“算一次坍塌。”他答得简洁,却仿佛蕴藏着多重含义——理智的坍塌,防线的坍塌,或许还有某些顽固自我的坍塌。“坍塌之后,便是废墟,或是……新的地基。”
她转过身,在昏暗的光线里寻找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的熔岩已经平息,恢复了深潭般的幽黑,但深处似乎有某种东西不一样了,冰层的确出现了裂痕,透出底下真实的、复杂的光。“你后悔吗?”她必须问。
他迎着她的目光,没有闪避。“后悔是一种奢侈的情绪,”他慢慢说道,手指无意识地缠绕着她一缕汗湿的长发,。
它属于那些有选择余地和清晰未来的人。”他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近乎自嘲的弧度,“而我,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只是在命运的湍流里抓住任何能抓住的东西,不管是浮木,还是……火焰。”
“我是火焰吗?”她低声问。
“你是。”他承认,目光深沉,“足以灼伤,也足以照亮一些我早已放弃去看的角落。”
这句话比任何情话都更直击她的心扉。苏颜感到鼻尖一酸,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一种深切的共鸣。
她又何尝不是?在算计与伪装之下,她同样渴望某种真实的触碰,哪怕带着疼痛。
“疼吗?”他忽然问,手指极轻地抚过她肩上不知何时留下的一道浅浅红痕。
她颤了一下,摇摇头,又点点头。“疼。但……不止是疼。”她无法准确形容那种感觉,仿佛灵魂某个僵死的部分被强行唤醒,带着撕裂的痛楚,却也带来了麻木已久的知觉。
“我也是。”他低声说,这三个字卸下了他最后一点冰冷的甲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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