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承泽最近痴迷于改进纺织机。
起因是他去西市买账本纸时,看见一个老织工在织锦,手速快得像打结,一天却只能织半尺。裴承泽蹲在旁边看了两个时辰,脑子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效率,太低了。
回家后他就开始捣鼓。书房地上铺满了炭笔草图,从杠杆原理到齿轮传动,从脚踏板到飞梭装置,草图复杂得让裴琉璃看一眼就头晕。
“儿啊,”她揉着太阳穴,“你这是要造变形金刚?”
“什么金刚?”裴承泽从图纸堆里抬头,眼睛亮得吓人,“阿娘,我算过了!如果把我这个‘多综多蹑机’做出来,织锦效率能翻三倍!不,五倍!”
裴琉璃凑近看那些鬼画符,忽然想起历史课本上的黄道婆——等等,这玩意儿该不会改变纺织史吧?
她心跳加速了:“承泽,你这图纸……给别人看过没?”
“没啊。”裴承泽一脸理所当然,“这是咱们家的秘……秘什么来着?”
“商业秘密。”裴琉璃补充,心里警铃大作。
好东西,但也是烫手山芋。这要传出去,得动多少人的奶酪?那些靠传统织机吃饭的工匠、把控丝绸生意的世家、甚至……少府监?
她看着儿子天真无邪的脸,忽然有种老母亲护崽的紧迫感。
当晚,裴琉璃召开了家庭紧急会议。
议题:如何保护裴承泽的发明不被抄袭。
“简单,”裴承志说,“找几个信得过的匠人,关起门来做,做完的机器只给自家工坊用。”
“那太亏了。”裴承泽反对,“这么好的机器,应该让更多人用,织出更多好布料!”
裴琉璃点头:“儿子说得对。但咱们也不能白给。”
她脑子里闪过现代专利制度——申请、公示、保护期、授权费。可这是唐朝,没这玩意儿。
“那……咱们找圣人?”裴秀宁小声提议,“请圣人下旨,只准咱们家做这种机器。”
裴琉璃心里一动。找皇帝?这倒是条路,但风险也大。皇帝要是看上了,直接收归国有怎么办?少府监那群人要是插手怎么办?
她想起崔员外郎那张官僚脸,胃就开始疼。
“先不急。”她最终决定,“承泽,你把最关键的几个零件拆分,不同匠人做不同部分,最后咱们自己组装。图纸拆成三份,你、我、你爹各保管一份。”
“这叫什么?”裴承泽好奇。
“这叫……技术壁垒。”裴琉璃说,“也叫防小人。”
第三部分:少府监的“技术交流”邀请
怕什么来什么。
三日后,崔员外郎又来了。这次他笑容满面,手里还拎着盒点心——少府监御膳房出的桂花糕。
“裴夫人,”他坐下就夸,“贵府真是人才辈出啊。听说小郎君在研究新式织机?”
裴琉璃心里骂了句“哪个嘴快的”,面上却笑:“小孩子瞎琢磨,当不得真。”
“诶,可不能这么说。”崔员外郎往前凑了凑,“少府监也有织造司,正需要革新呢。下官想着,不如让小郎君去织造司‘交流交流’?咱们出人出力出钱,一起把这机器做出来,功劳嘛……自然是裴家的。”
话说得漂亮,但裴琉璃听懂了潜台词:东西做出来,挂你们的名,但实际控制权得归少府监。
这叫技术掠夺,古今通用。
“崔大人美意,妾身心领了。”她温声说,“只是承泽年幼,那些图纸东一笔西一笔的,连他自己都未必看得懂。再者说,孩子功课重,还要学算学、练武,实在抽不开身。”
拒绝,但给足面子。
崔员外郎笑容淡了些:“那……图纸借少府监观摩几日,总可以吧?”
“图纸?”裴琉璃露出茫然表情,“什么图纸?那孩子就是在地上瞎画,画完就擦,哪有什么图纸?”
装傻,她最在行。
崔员外郎盯着她看了半晌,忽然笑了:“裴夫人防得紧啊。”
“不是防,”裴琉璃也笑,“是怕。小孩子胡闹的东西,万一耽误了少府监的正事,妾身可担待不起。”
两人对视,笑容里都藏着刀。
最后崔员外郎起身告辞,那盒桂花糕留下了。裴琉璃让桃夭拿去喂狗——不是怕下毒,是膈应。
崔员外郎走后,裴琰之从屏风后走出来,眉头紧锁:“少府监盯上承泽了。”
“意料之中。”裴琉璃叹气,“好东西谁都想要。现在的问题是,这机器咱们做还是不做?”
“做。”裴琰之斩钉截铁,“但不能在长安做。”
他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向一个地方:“我的封地在洛阳附近,有个庄子,僻静。让承泽去那儿,带着信得过的匠人,关起门来研究。”
“那少府监要是问起……”
“就说孩子去游学了。”裴琰之眼里闪过军人的果决,“我派一队亲兵护送,沿途保密。”
裴琉璃看着丈夫,忽然觉得——关键时刻,还是得靠专业人士。
逃亡计划……啊不,科研攻关计划就这么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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