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时间,在北寒关紧张而又带着一丝胜利余韵的氛围中悄然流逝。
偏殿之内,欧阳墨殇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敛,深邃如古井寒潭。
他轻轻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传来一阵细密而充满力量的噼啪声,原本断裂的骨骼已然愈合如初,受损的经脉更是拓宽坚韧了几分。
灵力在其中奔腾流转,比受伤前似乎更加精纯雄浑。
混沌之气那潜移默化的滋养与《太虚凝元诀》的淬炼之功,相辅相成,让他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想象。
夜无星几乎在同一时间结束调息,他看向欧阳墨殇,眼中再次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惊异。
短短三日,少主不仅伤势尽复,连气息都似乎隐隐有所提升,这简直违背常理。
但他依旧什么也没问,只是沉声道:“少主,您的伤势看来已无大碍,实乃万幸。”
欧阳墨殇点了点头,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关内略显喧嚣的街道。
守军们正在清理战场,修复城防,虽然气氛依旧肃穆,但比起数日前的绝望,已然多了几分生气。“外面情况如何?”他随口问道。
夜无星走到他身侧,回道:“关防已初步稳定,伤亡统计也已完成,此战我军损失不小,但蛮族留下的尸体更多,算是惨胜。只是……”
他语气微顿,带着一丝凝重,“关于追击之事,有了结果。”
“哦?”欧阳墨殇转过身,看向夜无星,“他们回来了?战果如何?”他虽不赞同追击,但也想听听那两个皇子的“战绩”。
夜无星摇了摇头,脸色不太好看:“只有大皇子洛宁回来了。他带出去近万人,回来时不足六千,而且个个带伤,士气低落。”
欧阳墨殇眉头微挑:“只有洛宁?洛尘呢?”
“五皇子洛尘,”夜无星声音低沉,“及其麾下三千前锋,全军覆没,葬身于北境绝地——葬雪谷。”
“据洛宁殿下带回的消息,是五皇子贪功冒进,不听劝阻,执意深入险地,结果中了蛮族埋伏,陷入绝境,最终……未能生还。”
“葬雪谷?全军覆没?”欧阳墨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陷入了沉思。
他手指无意识地轻叩窗棂,脑海中浮现出洛尘那粗豪却并非完全无脑的形象。
是,洛尘是冲动,是嗜战,但在玉悬山修行时,也曾见过他粗中有细的一面,尤其是在战斗和保命上,绝非一味送死的莽夫。
追击溃兵,竟会一头扎进北境有名的绝地,还连示警或突围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全军覆没?
“洛宁呢?他就眼睁睁看着洛尘进去?”欧阳墨殇问道,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夜无星道:“据洛宁殿下所言,他曾极力劝阻,但五皇子一意孤行。他为确保大军安全,只得在谷外接应,并派出了斥候探查。”
“奈何谷内情况恶劣,斥候亦损失惨重,传回消息时,五皇子已深陷重围,回天乏术。洛宁殿下为保全剩余兵力,不得已下令撤退。”
好一个“不得已”!欧阳墨殇心中冷笑。这番说辞,听起来合情合理,将洛宁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所有责任都推给了已死的洛尘。
贪功冒进,刚愎自用,损兵折将,甚至搭上自己的性命——洛尘死后还要背上这么一口沉重无比的黑锅。
他几乎可以想象,此刻洛宁定然是一副“痛心疾首”、“追悔莫及”的模样,在军中、在即将呈递给洛天胤的奏报中,尽情渲染洛尘的愚蠢和自己的“无奈”与“顾全大局”。
经此一役,洛尘派系势力必将遭受重创,而洛宁,虽然损失了些兵力,却除掉了一个有力的皇位竞争者,更赢得了“稳重”、“顾全大局”的名声,在朝野间的声望恐怕不降反升。
这其中的蹊跷,欧阳墨殇几乎瞬间就想明白了七八分。葬雪谷那样的绝地,蛮族溃兵如何能恰好将其引入?
洛宁的“劝阻”和“接应”又是否真的尽力?这更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借刀杀人之局,而洛尘,就是那个被自己兄弟和敌人联手推入深渊的棋子。
“皇储之争……果然是你死我活,无所不用其极。”
欧阳墨殇轻轻吐出一句话,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与疏离。他转头看向夜无星,“无星,你觉得此事如何?”
夜无星目光锐利,他常年伴随镇国公,对朝堂权谋岂会陌生?他沉声道:“五皇子虽勇猛少谋,但绝非不识险地、自寻死路之辈。此事,确有蹊跷。大皇子……心思深沉,此举获益最大。”
他顿了顿,看向欧阳墨殇,“少主,此事涉及皇子陨落,更是皇储之争的敏感节点,我们……”
欧阳墨殇抬手打断了他,神色平静:“此事与我们无关。洛尘是死是活,洛宁是忠是奸,都是他洛家自己的事。我们此行目的已达成,北寒关暂保无恙。”
“父亲让我来历练,并未让我卷入皇子们的倾轧之中。” 他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