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粘腻、带着浓重血腥和化学药剂混合气味的地面,硌着星尘的脸颊。
每一次艰难的呼吸都像是吞下带着冰碴的玻璃渣,刺痛着肺腑和撕裂的后背伤口。
视野被血污和汗水模糊,耳边是断断续续、如同垂死呜咽的警报嘶鸣,以及远处传来的、被隔绝在厚重废墟之外的、模糊而惊恐的人声。
但他所有的感知,所有的意志,都死死地钉在怀中那具正在迅速失去温度的身体上。
陈牧野。
那个总是沉默寡言、提着工具包、身上带着机油和淡淡草药味的校工。
那个在废弃教学楼地下替他们抹去痕迹、在小巷里抚平污秽能量爆发、在操场上短暂压制神力失控的“牧羊人”。
此刻,他如同一个破碎的玩偶,瘫软在星尘的臂弯里。
右肩胛下方,那道被幽绿光束贯穿的焦黑孔洞,触目惊心。
边缘的皮肉呈现出令人心悸的墨绿色,如同被最恶毒的诅咒侵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坏死、碳化。
一股阴冷、混乱、带着强烈空间撕裂感的能量,如同跗骨之蛆,正从那伤口处疯狂蔓延,蚕食着他残存的生命力。
鲜血早已浸透了星尘胸前的衣物,温热的液体此刻却冰冷得刺骨。
陈牧野的脸庞灰败得如同蒙尘的石膏,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微微张着,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出稀薄的血沫。
那双总是带着一丝木讷疲惫、深处却藏着洞察一切平静的眼睛,此刻涣散无光,瞳孔微微放大,倒映着废墟顶棚破损处漏下的、惨淡的月光。
他沾满血污的右手,依旧死死攥着那块布满蛛网般裂痕、彻底失去光泽的旧怀表。
怀表冰冷的金属外壳紧贴着星尘的胸口,仿佛在汲取他最后一点体温。
“老师…老师!”星尘的声音嘶哑破碎,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徒劳地用手去捂那不断涌出暗红血液的伤口,冰凉的指尖却只能感受到生命正如同流沙般从指缝中飞速流逝。
一种巨大的、名为“失去”的冰冷恐惧,如同最深的寒潭,瞬间淹没了他的心脏!比后背的鞭伤更痛!比强行催动星辰之力的反噬更难以忍受!
这感觉…如此熟悉! 如同烙印在灵魂深处的噩梦! 那个在末日战场上,在他化作漫天星光消散前,紧紧抓住他不放的手…那个带着哭腔、撕心裂肺的呼喊:“别走!你说过要一起活下去的!”…那份绝望,那份无能为力的痛苦…此刻,穿越了遗忘的深渊,如同复活的毒蛇,狠狠噬咬着他的灵魂!
“不…不能…不能再失去…”星尘的牙齿因为巨大的恐惧和痛苦而咯咯作响,意识在剧痛和混乱的记忆碎片冲击下濒临崩溃。
星辰挂坠紧贴的皮肤传来滚烫的灼痛,仿佛要将他点燃!
就在这时——
“吼——!!!”
一声充满了暴虐、痛苦和疯狂毁灭意味的咆哮,如同受伤远古凶兽的绝唱,从废墟的另一端炸响!
是那个被林七夜重创、砸进废墟中的魁梧“灰烬”成员!他并未死去!胸口的巨大狼头刺青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不祥的暗红光芒!
他挣扎着从破碎的混凝土块中爬起,覆盖着暗红能量角质层的身躯布满了焦黑的裂痕,粘稠的污血如同小溪般流淌。
但那双燃烧着黑色火焰的眼睛,却充满了同归于尽的疯狂!
“为了…灰烬的永恒——!!!”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嘶吼,如同点燃自身的火把!
胸口的刺青光芒暴涨到极致,瞬间吞噬了他整个胸膛!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绝望的毁灭能量,如同失控的核反应堆,在他体内疯狂压缩、沸腾!
他整个人如同一个即将爆炸的、行走的炸弹,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拖着残破的身躯,朝着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星尘和陈牧野,再次猛冲过来!
速度不快,却带着泰山压顶、玉石俱焚的恐怖威压!
“星尘!!!”林七夜目眦欲裂的怒吼传来!他正被那个仅存的、重伤濒死却依旧挥舞着虚弱影鞭的“灰烬”成员死死缠住!
对方如同跗骨之蛆,燃烧着最后的生命,用剧毒的鞭影封锁着林七夜救援的路线!
林七夜金色的瞳孔几乎要滴出血来,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血流如注,圣焰的光芒因为分心和伤势而剧烈波动!他想不顾一切地冲过去,却被那亡命的鞭影死死拖住!
司小南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但精神透支带来的剧痛和虚弱让她眼前阵阵发黑,每一次尝试凝聚力量都如同针扎大脑!
她看着那如同死亡化身般冲向星尘和陈牧野的魁梧身影,墨绿色的瞳孔中充满了绝望!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死亡的阴影,如同最沉重的幕布,轰然笼罩在星尘和陈牧野头顶!那魁梧敌人燃烧着毁灭黑焰的身影,在星尘模糊的视野中急速放大!
带着硫磺与血肉烧焦的恶臭,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他甚至能看到对方眼中那纯粹的、冰冷的、对生命彻底漠视的毁灭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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