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过三巡,菜也上了几道热乎的。
那宋特派员轻轻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看似随意地开口:“李司令,实不相瞒,宋某此次前来,也有一事,想向李司令请教。”
来了!
李云龙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夹了一筷子牛肉塞进嘴里,含糊道:“哦?特派员有话直说,我老李一个粗人,实在弄不懂什么拐弯抹角。”
宋特派员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说:“月前,榆次机场遭袭,战果辉煌,令人振奋。不过,此事似乎并未向第二战区长官部报备?阎长官对此颇为关切。毕竟,统一指挥,协同作战,方能有效抗击日寇嘛。
“但贵部此次行动,虽战果显着,却也引来了日军对我防区的猛烈报复,造成了不少损失。长官部的意思是,日后此类行动,是否应事先通个气,以免友军之间产生误会,也好相互策应?”
这话说得客气,但里面的钉子却不少。
先是点出八路军“擅自行动”,再暗示因此给晋绥军带来了损失,最后抬出“统一指挥”的大帽子。
李云龙听完,说道:“特派员此言差矣!我晋中军区,得蒋委员长命令,抗击日寇,如何说擅自行动呢?”
蒋委员长命令?
三人都是一愣!
“李司令,委员长怎么会给你下命令?”方立功说道!
“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战之责,这不是蒋委员长说的?”李云龙说道:“我晋中军区响应委员长号召,抗击日寇,正好,宋特派员来了,我还想问问,长官部对我们的功劳有没有奖励呢?”
这一下,直接将问题拔高到了是否遵从“领袖言论”的高度,噎得宋特派员和方立功一时语塞,脸色尴尬。
若承认此言有错,那便是政治立场的重大错误。若承认此言无误,那李云龙的行动便无可指责。
场面一时僵住,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就在这时,一直作陪旁观的楚云飞忽然朗声一笑,端起酒杯:“哈哈,云龙兄快人快语,言之有理!说到底,不管怎么打,都是在打鬼子,都是为了抗战大业!此事既然说开,便就此揭过!”
“来,云龙兄,方兄,特派员,我等共饮此杯,精诚团结,以报国家!”
楚云飞这一手“和稀泥”堪称绝妙。
他作为地主和军人,深知此事再争论下去,不仅会让他这个中间人难做,更会彻底破坏宴席气氛,他必须出面打圆场。
他既肯定了李云龙的逻辑,又用“抗战大业”这面无可挑剔的旗帜盖住了具体的纷争,最后举杯邀饮,强行将话题拉回“团结”的基调上。
宋特派员和方立功也立刻顺着这个台阶下,纷纷举杯,脸上重新堆起笑容,仿佛刚才的针锋相对从未发生。
李云龙也嘿嘿一笑,端起酒碗:“还是楚兄痛快!干了!”
他心里却是暗道:楚云飞这小子,果然是个人物。
楚云飞借着敬酒的势头,并未放下酒杯,反而又给自己和李云龙各斟满一碗。
他看向李云龙,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军人特有的直率:
“李司令,你我相识已久,并肩作战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有些话,楚某不吐不快,今日借着酒劲,便直言了。”
李云龙挑了挑眉,端着酒碗,示意他继续。
“云龙兄,”楚云飞身体微微前倾,语气诚恳,“以兄之才,勇略过人,胆识超群,实乃难得的将才。在这三晋大地,兄能拉扯起如此一支能征善战的队伍,屡创日军,楚某是打心眼里佩服!然而……”
他话锋一转,声音更沉:“兄难道不曾想过,以你之能,若在国军序列,得正统番号,获充足补给,上有战区乃至军委会认可,下有美式装备、粮饷弹药支撑,兄之抱负,岂非更能施展?所能建立之功业,所能歼灭之寇仇,又何止十倍于今日?”
他见李云龙只是听着,并不答话,便进一步说道:“如今虽言合作,但贵军处境,云龙兄心知肚明。装备靠缴获,补给时断时续,纵有擎天之志,亦难免受制于物力匮乏。”
“长官部乃至重庆,对兄等之能,并非视而不见,只是……唉,其中隔阂,非一日之寒啊。”
楚云飞这番话,虽没有说完,但其中的意思,李云龙却是听出来了!
这是拉拢来了!
李云龙暗道,看来到底是我老李现在位高权重了,不比原着里一个团长,要知道,以前楚云飞可是直接开价的!
李云龙心里跟明镜似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混不吝的表情,他把酒碗往桌上一顿,哈哈一笑:
“楚兄啊,咱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老李一个粗人,听不懂这些弯弯绕,你就直说吧!到底是个啥章程?”
楚云飞见李云龙把话挑明,也不再迂回,他坐直了身体,神色郑重:
“好,云龙兄快人快语,那楚某就直言了。以兄之大才,窝在这山沟里,终究是明珠蒙尘,难展平生抱负。”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