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苍穹被腐殖魔巢喷吐的粘稠毒云彻底遮蔽,翻涌的墨绿与污紫如同溃烂的伤疤,沉沉压在每一个生灵头顶。空气里弥漫着血肉焦糊、酸液腐蚀和绝望混合的死亡气息,粘稠得令人窒息。大地在卿九渊修罗神剑每一次劈斩下痛苦呻吟,蛛网般的裂痕蔓延开去,流淌着沸腾的魔血与熔岩。
凤筱就站在这片沸腾的炼狱中心。
绀青星纱神装早已不复光洁,被影刃魔族的利爪撕开数道裂口,边缘翻卷,沾染着暗红近黑、不断晕开的粘稠血迹。那血迹并非静止,而是如同有生命般在神装深暗的底色下缓缓蠕动、蔓延,每一次细微的移动都牵扯着八处贯穿躯体的恐怖刀伤,将混合了苗疆蚀魂蛊与魔族腐心毒的致命剧毒,更深地泵入她的四肢百骸。剧痛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从骨髓深处向外穿刺,每一次心跳都像是濒死巨兽的垂死挣扎,要将她残存的意志碾成齑粉。蚀魂蛊啃噬神魂的冰冷与腐心毒焚烧脏腑的灼热在她体内疯狂拉锯,冰火交织,足以让任何强者瞬间崩溃。
她脸色苍白如最上等的薄瓷,唇边蜿蜒而下的血迹刺目惊心。赤色的瞳孔深处,那曾经睥睨众生的桀骜火焰几乎熄灭,只剩下一种被剧毒和疲惫浸透的灰暗。然而,那灰暗的最底层,却有一点微光,一点由极致暴怒、被触犯的骄傲以及“绝不能在此倒下”的执念点燃的微光,在顽强地燃烧。
小纤在她意识深处疯狂尖啸,荧光水母缩成一团绝望的死灰色,电子音带着哭腔:“宿主!临界点!身体机能崩溃百分之八十九!神魂侵蚀超过阈值!快停下!求求你停下!”
凤筱没有回应。
她的听觉仿佛被一层厚重的血幕隔绝,只剩下自己沉重如鼓的心跳和血液在破裂经脉中奔流的粘稠声响。她的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落在那些被秦鹤以燃命禁术催化的蛊毒战士身上,他们如同扑火的飞蛾,在汹涌的魔潮中溅起短暂而惨烈的血花;落在远处,卿九渊那如同魔神般与腐殖聚合巨魔搏杀的身影,修罗剑光每一次撕开魔躯,都伴随着空间崩裂的哀鸣;落在更深处,清晏青霄伞撑开的水墨江山在影魔的围攻下剧烈波动,朱煊的神火如同风中残烛。
她看到了毁灭,看到了挣扎,看到了燃烧。而她,是这绝望图景中,最惨烈的那一抹燃烧。
……
“呵……”一声极轻、极冷,带着无尽嘲弄的嗤笑从她染血的唇间逸出。那嘲弄并非针对敌人,而是针对这该死的命运,针对这具即将被剧毒拖垮的皮囊!
“想收我?”凤筱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穿透战场的冰冷金石之音,“凭你们这些臭水沟里的渣滓?!”
就在这濒死的绝境,一个念头,一个属于火独明那个颠公师父、被无数次嫌弃又无数次在绝境中闪回的念头,如同最后的火星,点燃了她灵魂深处最后的薪柴——焚天咒!那个以自身精血神魂为引,沟通天地至阳至烈之火,焚尽八荒六合,霸道绝伦也自毁绝伦的禁忌符箓!
但凤筱是谁?她是能把师父的醉话变成神技的狂徒!
“以血为媒……”她低语,赤瞳中那点微光骤然爆燃!不再是模仿,而是超越!不是引天地之火,而是——点燃自身!
她猛地抬起右手,那被魔毒侵蚀、微微颤抖的手指,毫不犹豫地狠狠咬破!
温热的、带着她独特气息与狂暴意志的鲜血瞬间涌出。凤筱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无视体内疯狂肆虐的剧毒反扑,以指为笔,以血为墨,以虚空为符纸,在身前急速勾画!
她的动作不再是火独明那般带着醉意的潇洒,而是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暴烈与精准!每一笔落下,都仿佛在燃烧自己的生命本源!一个前所未有、繁复到极致、核心却由八个古拙苍劲、仿佛蕴含天地至理的血色大字构成的符箓在虚空中急速成型!
那八个字,并非苗疆巫文,亦非道家符箓,而是来自她灵魂最深处、穿越时空壁垒烙印下的本源印记——焚我残躯,照彻山河!
符箓完成的刹那,整个魔界战场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无形的太阳!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由燃烧生命与意志催发的恐怖能量轰然爆发!那不是引动外界的力量,而是将自身化作了一个焚尽一切的熔炉!
凤筱周身瞬间燃起赤金色的火焰!
那火焰并非附着于体表,而是从她每一个毛孔,每一寸血肉,每一根骨骼中喷薄而出!她脚下的焦土瞬间琉璃化!空间被高温灼烧得扭曲变形!侵入她体内的苗疆蚀魂蛊发出凄厉无声的尖啸,在至阳的烈焰中被瞬间焚为虚无!魔族腐心毒的阴冷如同冰雪消融,被狂暴的火力强行压制、驱散!
剧痛并未消失,反而在焚身烈焰中达到了顶点!但这痛楚,此刻却化作了力量的燃料!
一声不似人声、混合着极致痛苦与无尽狂怒的嘶吼从凤筱喉咙中炸开!那嘶吼穿透云霄,竟短暂地压过了卿九渊修罗剑的咆哮和魔巢的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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