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国际商业调解中心(IBC)总部大楼。
听证会安排在顶层最大的会议室,可以俯瞰整个日内瓦湖和远处的勃朗峰。但今天没有人在意窗外的美景——会议室里坐满了人:双方的法律团队、IBC的七人调解委员会、来自全球主要财经媒体的记者,以及十几家跨国金融机构的代表。
江辰风坐在长桌一侧,身后是他的律师团队。他的表情平静,但眼中带着连日疲惫的血丝。过去四十八小时,他几乎没合过眼——应对陆振英的反扑、准备听证会材料、远程指挥瑞士那边的行动,每一件事都在消耗他的精力。
对面,陆振英独自坐着,身后只有一名助理。这很不寻常——通常这种级别的听证会,企业方会带上庞大的律师和顾问团队。陆振英的异常简从,反而让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一种不同寻常的气氛。
上午九点整,IBC首席调解员、前国际法院法官玛丽·杜邦女士敲响了法槌。
“本次听证会的议题是:针对陆氏集团及关联方涉嫌系统性违规操作的指控,以及陆氏集团与辰星资本之间的商业纠纷。”杜邦女士的声音沉稳有力,“根据IBC章程,本次听证会旨在厘清事实,促成双方达成调解。但如果调解失败,IBC将基于听证结果发布公开报告,并可能建议相关金融机构采取行动。”
她看向江辰风:“江先生,作为举报方,请首先陈述。”
江辰风站起身,打开面前的文件夹。他没有使用投影或多媒体——那些东西太容易被干扰。他选择了最传统的方式:口头陈述,配合书面材料的同步提交。
“尊敬的委员会,各位代表。我今天站在这里,不是为了辰星资本的商业利益,而是为了揭露一个持续了二十多年的系统性违法网络。”他的声音清晰,传遍安静的会议室,“这个网络的核心是陆氏集团,但它的触角延伸到全球多个司法管辖区,涉及洗钱、商业贿赂、税务欺诈、非法并购,以及……谋杀。”
最后两个字让会议室里响起一阵低语。
陆振英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微微抬了抬眼皮。
江辰风继续:“我将从三个层面提供证据。第一,陆氏集团在过去十五年间的七笔可疑跨境交易,资金总额超过八亿美元。这些资金通过开曼群岛、英属维尔京群岛的空壳公司层层流转,最终流入东南亚的几个账户,账户持有人与国际洗钱网络有明确关联。”
他示意助理分发文件。每份文件都厚达数百页,包含了银行流水、公司注册记录、邮件往来复印件。
“第二,陆氏集团在多个国际并购案中,使用非法手段获取商业机密、操纵目标公司股价、贿赂当地官员。我这里有三名前陆氏员工的证词,以及相关的财务记录。”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陆氏集团实际控制人陆振英先生,涉嫌参与一宗发生在二十三年前的谋杀案。受害者苏婉女士,是陆振英父亲的情人,也是他的私生女的母亲。苏婉女士在产后输血过程中死亡,原因是输入了错误血型的血液——而这批血液,是由陆振英亲自安排提供的。”
会议室彻底安静了。连记者们都停止了敲击键盘,所有人都看向陆振英。
陆振英终于有了反应。他轻轻鼓掌,掌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
“精彩的故事,江律师。”他说,声音平静得可怕,“如果这是一部电影剧本,我会投资。但作为事实指控……证据呢?你那些所谓的‘银行流水’,可以通过技术手段伪造。‘前员工证词’,可以被收买。至于二十三年前的医疗事故……当时的主管医生已经去世,护士移民,所有记录都显示是意外。你凭什么说是我安排的?”
江辰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杜邦女士:“委员会,我请求播放一段录音。”
杜邦与其他委员低声交流后,点头同意。
江辰风按下播放键。音箱里传出一个略显苍老但清晰的女声,说的是带口音的英语:
“我是玛丽亚·陈,曾经是圣玛丽医院的护士长。1998年,我参与了一名叫苏婉的中国产妇的抢救。那天晚上,一个中国男人来到护士站,自称是家属,询问手术情况。他离开后,我发现准备给苏婉用的O型血袋,标签被换成了AB型。我立即报告,但没人相信。第二天,医院认定是我工作失误贴错了标签,开除了我。那个中国男人……后来我在新闻上看到他的照片,才知道他是陆振英,陆氏集团的继承人。”
录音结束。
陆振英笑了:“一段录音。没有其他证据佐证,甚至没有公证。江律师,这就是你的王牌?”
“不。”江辰风说,“这只是开始。”
他转向会议室后方,那里坐着一个穿着朴素、戴着口罩和帽子的女人。女人缓缓站起身,摘下口罩和帽子。
是一张在场许多老记者都熟悉的脸——财经新闻界的传奇调查记者,五年前因一篇揭露某跨国石油公司黑幕的报道而闻名,之后突然隐退,据说是因为生命受到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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