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疗养院的静谧,像一层柔和的纱,将外界喧嚣与商业战场的硝烟暂时隔绝。独栋院落里,时光的流速都仿佛变得缓慢而黏稠。乔妍和沈皓明的关系,在这种近乎与世隔绝的环境里,进入了一种奇特的“实习期”。
沈皓明严格遵守医嘱,大部分时间在书房进行有限的远程办公,或在庭院里晒晒太阳,看看书。他收敛了所有锋芒,变得异常“好说话”,甚至带着点刻意讨好的笨拙。比如,他会记得乔妍不爱吃葱,叮嘱厨房所有菜品免葱;会在她熬夜看素材时,默默端来一杯温热的牛奶,然后不发一言地坐在旁边陪着她,即使自己因药物作用已经困得眼皮打架。
乔妍则一边远程跟进纪录片的后期,一边……适应着这种全新的亲密模式。她依旧保有自己独立的工作空间和时间,沈皓明从不干涉。但生活上,两人不可避免地开始交织。一起用餐,在傍晚的庭院里散步,偶尔就着一部老电影讨论几句无关紧要的剧情。没有激烈的冲突,也没有刻意的浪漫,只有一种细水长流的、带着试探的靠近。
乔妍发现自己开始习惯他的存在。习惯他坐在对面时,身上那股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冷冽香气;习惯他在她蹙眉思考时,递过来的一片削好的水果;甚至习惯了他偶尔落在她发顶或额间,那个轻柔得如同蝶翼拂过的吻。
这种习惯让她心惊,却又无法抗拒。前世的阴影如同褪色的旧照片,依旧存在,但色彩不再那么鲜明刺目。眼前的沈皓明,真实、温和,甚至带着点病后初愈的依赖,与她记忆中那个冷酷的男人判若两人。
这天下午,乔妍正在客厅的沙发上整理采访录音的文字稿,沈皓明则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对着平板电脑处理几封紧急邮件。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空气中只有键盘敲击声和录音笔里传出的、被访者缓慢的叙述声。
一阵轻微的门铃打破了宁静。陈特助去应了门,很快,他略显迟疑的声音传来:“沈总,于副总来了,说是有要紧事汇报。”
于副总?沈皓明母亲于岚安插在集团的那位亲信?乔妍敲击键盘的手指微微一顿,抬起头。
沈皓明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脸上那份闲适淡去,恢复了些许商场上惯有的冷峻。“让他进来。”他放下平板,声音平静。
很快,一个穿着得体、面带谦恭笑容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正是于副总。他先是对沈皓明恭敬地问候,目光随即落在乔妍身上,笑容更盛,带着一种过分的热情和了然:“乔小姐也在,打扰了。”
乔妍微微颔首,没有多言,重新将注意力放回电脑屏幕,但耳朵却不由自主地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于副总在沈皓明对面的沙发坐下,开始汇报工作,内容涉及一个海外并购案的后续整合问题,听起来确实有些棘手。沈皓明听着,偶尔提问,言简意赅,决策果断。
乔妍一边处理文字稿,一边分神听着。她能感觉到,于副总的汇报虽然专业,但眼神却时不时地、状似无意地瞟向她这边,那目光里带着探究,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评估。
汇报接近尾声,于副总话锋忽然一转,语气变得更为“恳切”:“沈总,您身体要紧,集团上下都盼着您早日康复。有些场合,还是需要您亲自出面镇场才行。比如下周和瑞科集团的战略签约仪式,对方董事长非常重视,点名希望您能出席,这对我们未来在亚太市场的布局至关重要……”
他顿了顿,目光再次扫过乔妍,笑容可掬:“而且,这种正式场合,如果乔小姐能以女伴身份陪同出席,对内对外,都能传递出更稳定、更和谐的信号,也能让一些不必要的猜测不攻自破。毕竟,现在外面关于您和乔小姐的关系,还是有些……杂音的。”
这话听起来合情合理,充满了为公司和沈皓明个人形象考虑的姿态。但乔妍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隐藏的试探与算计。于副总是在用公事做幌子,一方面试探沈皓明对集团事务的掌控力和身体状况,另一方面,更是将矛头隐晦地指向了她——将她置于一个是否“识大体”、能否成为“合格女伴”的审视位置上。
她敲击键盘的手指停了下来,但没有抬头,只是静静地看着屏幕,等待着沈皓明的反应。
沈皓明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他没有立刻看乔妍,而是目光平静地看向于副总,语气听不出喜怒:“于副总考虑得很周全。”
于副总脸上笑容更盛。
“不过,”沈皓明话锋一转,声音沉稳而清晰,“医生明确嘱咐,我需要绝对静养,短期内不宜出席任何公开活动。瑞科集团的签约仪式,由李总全权代表即可,我相信他的能力。”
他直接否决了出席活动的提议,态度明确。
于副总笑容微微一僵。
沈皓明继续道,目光这次终于落在于副总脸上,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压:“至于我和乔妍的关系,以及外界有什么杂音,那是我和她的私事,不劳旁人费心,更不该成为商业决策的考量因素。于副总,你是集团的老人了,应该明白,什么该操心,什么不该越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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