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记本上那第一行字,像一道强光,瞬间刺穿了林晚星心中盘踞多年的迷雾。她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捏碎那硬质的封面。她贪婪地、急切地向下阅读,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打在她的心脏上。
沈母的笔迹时而清晰,时而潦草,记录着她病重期间,在无尽的愧疚和日渐清醒的认知中,艰难拼凑出的真相碎片:
【……我一直以为,当年那笔钱和那些警告,是林家瞧不起我们小门小户,用钱来打发我们,羞辱我们……我恨过婉晴,更恨过晚星那孩子……我觉得她们毁了我儿子的骄傲和爱情……】
【直到我病倒后,时常昏沉,一些原本模糊的记忆碎片反而清晰起来……那个送来支票的男人,口音很怪,不像本地人……他提到‘林夫人身体不好,受不得刺激’时,眼神闪烁,不像关心,倒像是……威胁……】
【我开始怀疑……婉晴去世得突然,晚星那孩子当年分手也决绝得反常……如果,如果不是林家的意思呢?如果不是晚星那孩子嫌贫爱富呢?】
【我偷偷打听过,当年林家似乎也遇到不小的麻烦,林宏正曾焦头烂额……会不会,我们两家,都是被人算计了?】
【我试图问小琛,想知道更多当年晚星提出分手时的细节……可他……他根本不愿提起,一提就像变了个人,冰冷得可怕……那恨意太深了,深得让我害怕……我怕我的怀疑,会让他更痛苦……】
【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年收了那笔来历不明的钱,还对小琛撒了谎……我不仅卖掉了儿子的尊严,可能还……还间接害了婉晴的女儿……我无颜去见婉晴,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小琛……】
字迹在这里变得愈发凌乱,充满了泪痕般的褶皱和涂改。最后几页,笔迹虚弱得几乎难以辨认,却带着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清晰和决绝:
【我知道是谁了……虽然还不能完全确定……但我想起了那个男人的一个特征,他的右手虎口,有一道很深的、歪斜的疤痕,像蜈蚣……这个特征,我只在一个人身边见过……那个人,曾经……】
后面的字迹突然中断,仿佛书写者用尽了最后的力气,或者被什么突然打断。只在最下方,用尽最后气力写下一行歪歪扭扭、却触目惊心的大字:
【小心……周……】
周?!
林晚星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周家?!那个在陆琛口中,她当年为了攀附而抛弃他的周家?!
难道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周家?!为了拆散她和沈倦,为了打击林家,他们竟然策划了如此恶毒、波及两家的阴谋?!
巨大的震惊、愤怒、以及一种沉冤得雪却毫无喜悦的悲凉,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腿一软,踉跄着扶住了冰冷的五斗柜,才没有瘫倒在地。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老宅那本就不甚坚固的绿色铁皮门,被人从外面猛地一脚踹开!门板撞在墙上,发出痛苦的呻吟,震落了门框上积年的灰尘。
林晚星吓得魂飞魄散,猛地回头。
逆着门外阴沉的天光,一个高大挺拔、却散发着骇人戾气的身影,如同地狱归来的煞神,一步步踏了进来。
陆琛!
他来了!他还是来了!
他的脸色是一种暴风雨来临前的铁青,眼底翻涌着墨色的狂怒和一种被彻底触犯逆鳞的冰冷杀意。他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利箭,瞬间就锁定了林晚星手中那本摊开的、至关重要的笔记本,以及旁边那支小小的录音笔。
“谁允许你动这些东西的?!”他的声音低沉嘶哑,仿佛压抑着即将喷发的火山,每一个字都带着毁灭性的力量。他一步步逼近,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林晚星完全笼罩。
林晚星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恐惧让她本能地想要后退,想要藏起手中的证据。但一想到沈母字里行间的血泪,想到自己这五年蒙受的不白之冤,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勇气,猛地从她心底升起!
她非但没有后退,反而迎着陆琛那吃人般的目光,举起了手中的笔记本和录音笔,声音因为激动和愤怒而颤抖,却异常清晰:
“我没有动!是阿姨留给我的!是她在生命最后时刻,想让我们知道的真相!”
陆琛的脚步猛地顿住,距离她只有一步之遥。他死死地盯着她手中的东西,下颌线绷紧如石刻,胸口剧烈起伏,像是在极力克制着将其撕碎的冲动。
“真相?”他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带着极致的嘲讽和不信,“你以为,凭这些我母亲病重时神志不清写下的胡言乱语,和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破录音,就能颠倒黑白?”
“这不是胡言乱语!”林晚星激动地反驳,泪水终于决堤,“你听!你听听这个录音!听听当年那个冒充我家、逼迫阿姨收下支票的人是怎么说的!你看看阿姨写的!她怀疑了!她到最后都在怀疑当年的事另有隐情!是周家!可能是周家在设计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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