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杲与庾夫人同样确定无误后,陶仲谦作为陶氏的经济长老,陶衡作为陶氏的族长及陶令仪的父亲,先在补偿清单上签字画押。
其后,就是官府公验。
按照《田令式》《关市令》以及《金银作式》规定,但凡涉及田产以及商铺、金银承户、买卖、推让等,需请户曹以及市令署的人前来公验。
户曹公验主要是:丈量田产大小。
市令署公验主要是:验承户双方的身份,即有无强买强卖,有无外籍身份;再勘验商铺的大小及金银的成色,还有查核所立白契与市籍存档是否一致;检验印花税票的真伪以及是否有相邻四铺和行头的联保等。
崔夫人对陶令仪是发自内心的关心,春桃将陶氏的补偿清单交给她后,她便立刻让崔仲拿着去找户曹与市令署公验过了。
确定陶氏的补偿没有弄虚作假,这才放心。
眼下要承户和推让,这一步骤正好就可以省了。
崔述派人去将户曹与市令署的人请过来,又核对了一下清单,确认无误后,登册,过籍,陶衡与庾杲签字,盖印,流程很快就走完了。
因陶令仪未婚,陶氏补偿她的田产,只能暂时附在庾杲籍下。
庾杲为了以防万一,不仅在官府的契书上特意标注了‘暂附外甥女陶令仪产’的字样,又单独立了一份白契,托崔述做见证人,写明了具体田产的实际归属权。
白契虽属于私约,但在陶令仪婚配后,却可凭婚书及这份私约,到官府转换成市券,就是将暂时附在庾杲籍下的田产过户到她自己名下。
凭庾杲、庾夫人以及三个表哥对小姑娘的疼爱,陶令仪虽然信得过庾杲,但对他另立白契一事,却也没有反对。
而陶衡为了弥补对陶令仪的亏欠,也主动向仓曹缴纳了青纸税钞,即承户和推让的税钱。
一切弄完,陶令仪便获得了两份文书。
一份官颁市券,即她慈萱堂及附属产业,还有除田产之外,她能直接继承的补偿部分的官方证明。
一份私订白契,即庾杲签订的那部分暂附于他籍下的田产实际控制权证明。
将文书郑而重之的收好后,陶令仪向户曹、仓曹以及市令署的人挨个施礼道谢,又目送他们离开后,便畅快地进入了下一流程:“让祖父和曾叔祖出面顶罪一事,父亲和三叔公还有没有疑义?”
陶仲谦又虚虚看了崔述两眼后,没有吱声。
陶衡则沉默一瞬,突然说道:“把我也加上去吧。”
陶令仪看向他。
崔述、庾杲等人也朝他看了过来。
陶衡自嘲地勾一勾嘴角:“我是陶氏的族长,也是瑗瑗的父亲,没有我点头,他们不会诬告瑗瑗。当初,当初诬告瑗瑗既是为了陶氏的将来,那么如今事发,我也理应出来承担责任。”
陶仲谦没有料到陶衡会突然来这么一下,完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也只能不甘与决然地跟着说道:“夫人早逝,你若再去顶罪,大小姐就真无父无母了。当初是我提出来的以诬告大小姐换取利益,真要论罪,那也该我去。而且墨钧已能独当一面,由我顶罪,影响最小。”
“我去!”陶墨钧蹭一下站起来,“我跟着祖父不过五年,距离独当一面还早得很,让我去,才最没有影响。”
“没有我这个父亲,她还有舅舅、舅母……”
“行了,”陶令仪冷声嘲讽,“演给谁看?真要觉得对不起我,陶氏是没有刀,没有绳子,还是药铺里没有砒霜?我从狱里出来也有不少时日了吧,怎么没见因为羞愧死上一个两个?”
庾杲、庾夫人、庾怀戟、庾抱璋以及庾司舸皆震惊地看着她。
就连崔述也吃了一惊:难怪自家夫人和女儿都喜欢她,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崔述微微撇头,稍稍避开了陶令仪。
“你们想死,我不拦着,”陶令仪再次开了口,以不容置喙的语气,“至于顶罪的名单,就祖父和曾叔祖,再有疑义,陶氏的事你们就自己解决,不要再来找我!现在我要说另一件事,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陶氏想要安全地度过此次的危机,必须宗族改制,有德者居之,三年一选,同意我们就继续谈,不同意你们就可以回去了。”
陶仲谦还没有从她强势的态度中回过神来,又听到她要挟的话,也顾不得崔述是否在场了,当即说道:“大小姐这是想过河拆桥?”
“我就过河拆桥了,又如何?你以为我在跟你们商量吗?”陶令仪冷笑。
陶仲谦深吸了一口气,“大小姐……”
陶令仪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我说了,宗族改制,有德者居之,三年一选。三叔公要是年纪大了,听不懂我的话,那就去换一个能听懂的过来,我没空在这里跟你们浪费时间!”
陶仲谦阴沉着脸:“那就请大小姐说清楚一些,什么叫有德者居之!”
陶令仪显然早有准备,目光湛湛地看着他道:“陶氏不是有族规吗?那就以族规为标准,一条族规为一分,得分越高,德行也就越高。宗族历来都是七位族老,那就按得分排序,排到前七之人,便自动任职族老。三年期满,再次重选,如此延续,想必就不会再出现利用帮助陶氏重振辉煌的理由,诬告他人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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