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TV那一夜，像一场浓度过高的梦。罚酒的沉默，外套的温暖，指尖残留的触感……所有细节都在林暖暖脑海里反复上演，让她的心整整酥麻了一个周末。那件深灰色的毛衣开衫被她小心地挂在了床头，仿佛这样就能让那份独特的清冽气息留存得更久一些。
周一清晨，当她抱着洗净晾干、折叠整齐的开衫走向图书馆时，脚步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轻快与期待。她甚至偷偷想象了一下将外套还给他时，他可能会有的反应——虽然大概率，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的“嗯”一声。
然而，当她走到那个熟悉的靠窗角落时，却发现气氛与她预想的截然不同。
江辰已经到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看文献或者预习功课，而是面前摊开了好几本厚重的习题集和笔记，神情是那种进入了“绝对专注领域”的冷肃。听到她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在她脸上和她手中那件叠好的开衫上快速掠过，没有丝毫波澜，仿佛那只是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坐下。”他言简意赅，语气甚至比平时更显清冷，“期中考试，下周。”
一句话，像一盆冷水，瞬间将林暖暖从周末旖旎的余韵中浇醒。
对了，期中考试。大学里的第一次正式大考，对于她这个在物理高数中挣扎的“调剂生”而言，无疑是一座需要拼命翻越的大山。而江辰，显然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
他将那件开衫随手接过，放在一旁空着的椅子上，动作自然得像接过一本普通的参考书。然后，他将一份手写的、条理清晰的复习计划推到她面前。
“这是根据你的进度和薄弱点制定的复习纲要。”他的声音平稳，不带任何情绪，“从今天开始，所有自习时间，按这个执行。”
林暖暖低头看去，纸上密密麻麻地列着每日任务，从高数到大学物理，甚至还有她相对擅长的公共课，时间精确到分钟，重点难点一目了然。这绝不是一个临时起意的计划，必然花费了他不少时间和心思。
心底那点因为被他“冷落”而产生的小小失落，瞬间被一种沉甸甸的、被郑重对待的感动所取代。他记得她的困境，并且，用他最擅长的方式，为她铺好了前行的路。
“谢谢学长。”她小声说，将那份计划紧紧攥在手里。
“开始。”江辰不再多言，直接进入了辅导模式。
接下来的日子，图书馆的这个角落仿佛变成了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江辰是那个最严苛也最高效的指挥官，而林暖暖则是被操练得筋疲力尽的士兵。
他讲题的速度极快，逻辑链条严密到不容许任何跳跃和模糊。一旦林暖暖的思路稍有滞涩或者出现理解偏差，他那句“这里，再想”便会准时响起，伴随着笔尖轻点草稿纸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他要求她摒弃所有凭感觉和蒙混的解题习惯，必须每一步都清晰、有理有据。过程枯燥甚至痛苦，常常让林暖暖紧张得手心冒汗，感觉自己像一块被放在知识磨刀石上反复打磨的铁胚。
偶尔，在她被一道特别刁钻的题目困住，眉头紧锁，几乎要放弃时，他会停下讲解，沉默地看她几秒，然后拿起笔，用更慢的语速、更拆解的步骤，重新梳理一遍。那种时候，他周身那种冷肃的气场会微微缓和，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会透出一种极淡的、近乎耐心的引导。
这种时候，林暖暖总会觉得，那块冰冷的磨刀石，似乎也蕴藏着不易察觉的温度。
他们之间的交流几乎全部围绕着公式、定理和解题思路。没有多余的寒暄，没有提及KTV，更没有关于那件外套和那个未尽之吻的任何话语。仿佛那些悸动和暧昧，都被暂时封存了起来，优先级让位给了眼前这场至关重要的“战役”。
林暖暖也收起了所有杂乱的心事，全身心投入到了复习中。她知道，这是他的期望，也是她证明自己的机会。她不想让他失望。
高强度复习的间隙，她偶尔会累得趴在桌上小憩片刻。有一次，她迷迷糊糊醒来，发现身上**披着那件熟悉的深灰色开衫**，而江辰依旧坐在对面，专注地演算着什么，仿佛只是随手为之。
衣服上属于他的气息淡淡萦绕，驱散了疲惫，也让她心底泛起一丝隐秘的甜。
他其实，都记得。
只是他用他的方式，将那份特别的关心，藏在了这看似严酷的学术训练之下。
这天下午，林暖暖终于磕磕绊绊地独立完成了一套江辰划定的高数重点习题，正确率竟然达到了百分之八十。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种巨大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她忍不住，带着点小得意和期待，将习题册推到他面前。
江辰拿起红笔，快速而精准地批改着。当最后一个勾画下，他放下笔，抬眸看向她。
林暖暖紧张地等待着，像等待老师颁发奖状的小学生。
他看着她亮晶晶的、带着明显求表扬意味的眼睛，沉默了两秒，然后，几不可察地，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那是一个极其短暂、幅度极小、几乎难以察觉的弧度。
却像划破乌云的阳光，瞬间点亮了他整张清冷的面孔。
“还不错，”他开口，声音依旧是平的，但似乎少了些许寒意，“笨蛋。”
最后那两个熟悉的字眼，在此刻听来，不再带有任何责备，反而像是一句裹着糖霜的、独一无二的认可。
林暖暖的脸“唰”地一下红了，心底像是炸开了一朵烟花，绚烂而温暖。她慌忙低下头，掩饰着自己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手指无意识地抠着习题册的边缘。
所以，严厉是真的，关心也是真的。
那些被封存的心动，并未消失，只是化作了另一种形态，融入了这并肩奋战的每一分每一秒里。
然而，这场倾注了如此多心血的期中考试，最终会走向怎样的结果？这份在题海中沉淀下来的、日益深厚的默契与依赖，又能否顺利通过考试的检验，迎来一个让他们都满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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