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荒村死寂被一阵突兀的鸦啼打破。
沈砚骤然睁眼,洞玄之眼透过破窗扫向村口——只见十余道混杂着青黑煞气的身影正呈扇形悄然逼近,脚步轻捷,兵刃反光在雾气中一闪而逝。是星陨的追兵,来得比预想的更快。
“他们到了。”沈砚低语,唤醒闭目调息的元明月与尔朱焕。
尔朱焕撑身欲起,左肩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他娘的……阴魂不散。”
“你不可动武。”沈砚按住他,目光迅速扫视破屋,“苍狼令仅能压制毒性,一旦气血沸腾,毒必反噬。”
元明月已收琴入囊,指尖拂过腰间药囊:“正面突围已不可能。追兵虽只十余,但后方必有援军。需疑兵之计。”
沈砚看向屋角那匹疲惫的黑马,昨夜奔逃时它后腿已被流矢擦伤,此刻正不安地刨地。一个念头在他心中成形。
“郑伦和星陨的主要目标是我,其次明月。”他语速加快,“他们认定我们会拼死赶往龙门。我们便送他们一个‘拼死赶往龙门’的沈砚。”
元明月眸光一动:“李代桃僵?”
“黑马脚程已疲,载人难逃。但若只负一具‘沈砚’的躯壳,足以引开大部分追兵。”沈砚从行囊中取出那件昨夜被弩箭划破的浅绯官袍,又快速削制几段树枝,以衣袍裹之,粗略捆成一人形。“需借尔朱大哥的狼噬气息一用。”
尔朱焕会意,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官袍之上,同时运转微薄内力,催动一丝狼噬战意渗入其中。那简陋人形顿时散发出微弱但鲜明的、属于尔朱焕独有的血勇煞气。
“追兵中必有感知敏锐者,此气息足以乱真片刻。”尔朱焕喘了口气,脸色更白。
沈砚将人形缚于马背,取短剑刺黑马臀后旧伤。黑马痛嘶人立,沈砚一掌拍在马股,黑马吃痛,顿时撒蹄撞破破屋后方残墙,向着西南方向——与龙门相反的一处山林狂奔而去!
几乎同时,村口追兵察觉动静。
“在那边!”
“有马匹冲出!载着人!”
“追!”
十余道黑影如鬼魅般掠出,直扑黑马方向。仅留两人原地警戒。
沈砚透过缝隙观察,心念急转。留守二人气运青黑,站立方位恰好封住通往龙门的东北向路径。强闯必惊动已追出的同伙。
“需声东击西,再调开一人。”元明月轻声道,指尖已拈起一枚石子。
沈砚摇头:“石子落地之声不足以引其远离。”他目光落在院中那口枯井上,井沿布满青苔,深不见底。“井下或有地道?”
“我去探。”元明月话音未落,身形已飘至井边,袖中滑出绳索飞钩,悄无声息坠下。片刻后,井底传来三声轻叩——安全,且确有通道。
沈砚扶起尔朱焕,迅速移至井边。元明月先下,在井底接应。沈砚将尔朱焕缓缓缒下,自己最后潜入,反手以枯草略微掩盖井口痕迹。
井下潮湿晦暗,元明月已点燃火折子。这是一条不知何年挖掘的地道,狭窄仅容一人躬身前行,方向竟是朝着东北。
“天无绝人之路。”尔朱焕靠壁喘息。
“未必是生路。”沈砚洞玄之眼在地道前方扫视,隐约感知到一丝极淡的、非天然形成的能量残留,“此道有人近期用过,气息驳杂,似有数股。”
但此刻已无退路。三人小心前行。地道曲折,时而需涉过及膝污水,时而需爬行通过塌陷处。尔朱焕伤重,全凭沈砚与元明月左右搀扶。
约莫一炷香后,前方隐约透来微光,伴有潺潺水声。
出口竟是一条地下暗河的浅滩,河水冰冷刺骨,不知流向何方。河滩上散落着一些新鲜脚印,还有几片沾泥的碎布——是质地不错的细麻,绝非流民所用。
“此地另有蹊跷。”沈砚捡起碎布,洞玄之眼凝视下,布上残留着极淡的星辰之力痕迹,与星陨杀手同源,却又有些微不同,更显驳杂混乱。
元明月蹲身观察脚印:“至少有五人经过,三前两后,步履轻重不一,似有伤者。时间应在半日内。”
尔朱焕忽道:“你们听。”
三人屏息。除了水声,隐约有极轻微的、仿佛金石敲击的叮当声,自暗河上游方向断续传来。
沈砚与元明月对视。龙门山正在东北方向,暗河上游亦同。
“追兵迟早会发现黑马破绽,回头搜索荒村。井下地道瞒不了多久。”沈砚决断,“顺暗河向上,或许能更快接近龙门核心,且可避地上耳目。”
三人涉水而行。河水冰寒,尔朱焕咬牙硬撑。行出百余步,河道渐宽,一侧岩壁上竟出现人工开凿的台阶,蜿蜒向上。台阶湿滑,布满青苔,但明显有近期踩踏痕迹。
拾级而上,尽头被一块石板封住。沈砚贴耳细听,上方寂静。他运力于掌,缓缓推开石板一道缝隙——
外面是一间石室,陈设简陋,有石床、石桌,桌上竟有未吃完的半块胡饼,一旁水碗尚有余温。壁上悬挂一幅陈旧星图,图中标注的星辰方位与血书星图有部分重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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