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霖,你也起来回话。”
“谢太子殿下。”
“你自称学生,可有功名功名在身?”
“学生是秀才出身。”
“为何弃文从商?”
“回殿下,学生祖上三代经商,先父呕心沥血半生,令翠微楼在京城立足。然不慎为人算计,负债巨万,险些家破人亡。学生不忍老父心血枉费,故弃文从商,五年间还清旧欠,重整祖业。”
“所欠几何?”
“回殿下,本金十三万,连本带息二十一万三千八百六十六两五钱二厘。“
是个人才,五年间便赚了这么多钱,而且数字如此准确,今后留意一下此人人品如何。朱厚照对艾霖起了延揽之心。
“汝刚还清积欠,有何资财可弥补未完成之数所差?”
“回殿下,学生联络在京豫商,遇有大额生意,本家财力不足,则各家鼎力相助,或出资、或担保,风险共担、利益分享。故学生身后有二十余家豫商共保,后顾无忧。”
“你留成低至半成?可有何算计?”
“回殿下,学生不敢。其实学生最初筹算最高价可至五十两、年售出三十万套。没想到第一次报价即中,学生不敢有丝毫隐瞒。殿下此前明示,交由一家独家经营,此物于市面必是一物难求,学生采取瞒天过海之计,徐徐图之,必可大获全胜。至于那半成留成,殿下将此神物交由翠微楼,必可带动翠微楼其他货物的售卖,其实学生不收这半成也可。”
这不就是饥饿营销吗?我种花家人才辈出啊!可惜了被一群目光短浅鼠辈桎梏了几百年。艾霖有一句话没敢讲,那就是靠上当今太子殿下这棵大树,还要什么分成,倒贴都愿意。朱厚照对此也心知肚明,但看破不说破。
“在官言官、在商言商,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按照规矩来。用修稍后与艾霖订立文契,尽快将此事运作起来。”
打发走了艾霖,朱厚照招过杨慎:“用修,了解一下此人端的,尤其是品行。”
“诺。”
“你找的那个黎永安如何?”
“回殿下,倪星前日返京,匆忙间返回遵化,临行前将黎永安荐至豹房。学生与之交谈几次,知其为工部书吏,平日寡言少语,多钻研机械,与人交往甚少。学生待倪星回转之际再行了解详情。恰今日殿下移步,故请殿下一观。”
“命他进殿回话。”
“诺。”
不多时,杨慎引着黎永安进到殿内,施礼毕黎永安垂手侍立。朱厚照见此人身形单薄、身量不高、鼻宽唇厚、颧骨略突。多少有些不修边幅,两只手黝黑,虽经清洗然依然着色不堪。
“黎永安。”
“臣在。”
“汝有何能?倪星举荐与你?”
“回殿下,臣无有所长。”
呵呵,这家伙一下把天儿聊死了。朱厚照心里一阵暗笑,看来是个实诚人,也是个犟种,跟楚狗子有一拼。
“既如此,那孤要治倪星徇私忘公、欺君之罪。”
“殿下。”黎永安赶忙跪下,“倪星举荐臣只为臣精通机械,然臣同僚言道此奇技淫巧、迷幻圣听、祸乱朝堂之事,臣不敢有此妄想。实与倪星无半分关系,殿下要责罚就责罚臣,万不可令无辜戴罪啊。”
“起来吧。”
“殿下不宽宥倪星之罪,臣冒死请命。”
唉,不能跟实在人开玩笑啊。
“起来吧,孤恕倪星与你无罪。”
见老实人站起身来,额头已经见血了,这比楚狗子还实诚。朱厚照命人给黎永安止血包扎。见到包着头的黎永安,莫名一阵喜感。
“你是何出身,为何在工部为吏?”
“臣秀才,两试无果,蒙祖荫到工部为书吏。”
“何不再考?”
“臣愚钝,于机械一事过于沉迷,分心太重,家父无奈,不再强求。”
“你萌祖荫,祖上是何人也?”
“回殿下,臣曾祖胡公讳元澄。”
谁?胡元澄?大明枪神、工部尚书、安南国王子?对了,胡元澄本姓黎,其后人都恢复了黎姓。只是不知道这个黎永安的技术比之其祖若何。
“黎永安,你所参详若何,可与孤细细道来。”
“诺,回殿下,臣观我大明火器,虽一再改良,然仍颇多不足,内堂药渣、火药量、火照门虽有所改进,然诟病颇多。铅丸重量不等,火药批次不等、药量有差异且携带不易。每次击发用火折子点火,耗时费力,如遇敌骑兵、大雨、水面作战则处处被动。臣所思如此……”黎永安把自己的设想一一提出,朱厚照听得满心欢喜,这不就是燧发枪的雏形吗?更加之了后世枪管、子弹制式化、标准化的雏形。这是捡到宝了。
朱厚照不停发问,引导者黎永安向后世来复枪的方向靠拢,黎永安在朱厚照的启发下,仿佛摸到了一扇通往圣境的大门,心痒难搔更跃跃欲试,讲到兴奋处,拿起桌案上的各种毛笔摆开了架势,连说带比划了近小半个时辰。等他意犹未尽地演说完,才发现殿内一片死寂。原来这一段时间都是他自己在自顾自言,看着周围人那复杂的眼光,黎永安慢慢被恐惧笼罩住,跪倒叩首:“臣罪该万死。”言罢,不住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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