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悄无声息地溜出营地。
谢予舟凭着几世记忆,熟门熟路地带她往山下小道走。
这条小路隐蔽得很,几乎被杂草淹没,不是熟悉地形的人根本发现不了。
沈知意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这条路?”
谢予舟面不改色:“昨晚散步来露营时偶然发现的。”
才怪,这条路是他走的第……好几次了。
不过十几分钟,天上忽然砸下几滴雨点,紧接着便噼里啪啦密集起来。
沈知意心里一沉:舒然明明查过天气预报说晴天!还信誓旦旦地说“百分百不会下雨”,这打脸也来得太快了吧?她甚至能想象到沈舒然现在一定在某个地方跳脚大骂天气预报骗子。
她正想骂人,却见谢予舟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伞,“啪”一声撑开。
沈知意愕然:这口袋是哆啦A梦的四次元口袋吗?连伞都备着?谢予舟面带得意:重生这么多次,总不能每回都淋成落汤鸡吧?这都是经验!
他将沈知意拉到伞下。
空间突然狭小,沈知意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冷冽的香气若有若无地萦绕鼻尖。
她的心跳没来由地乱了一拍,低头轻声道:“……谢谢。”
……
沈舒然和许昭衍在雨中跋涉,活像两个疯子。
沈舒然头发糊了满脸,视野里只剩下许昭衍那顽强蹦跶、泥水四溅的悲壮身影,以及自己内心奔腾不休的脏话。
也不知道在及腰的杂草丛里扑腾了多久,就在沈舒然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腿,而是两根灌满了铅和泥浆的沉重累赘时,她眯着被雨水糊住的眼睛,猛地看见前方雨幕中,隐约出现了一个……亭子的轮廓?
“等等!”她一把抓住还在努力跳着的许昭衍的胳膊,“你看那边!是不是有个亭子?”
许昭衍停下蹦跶,单脚站立,顺着她指的方向眯眼望去。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滴落成线。
果然,杂草丛生的尽头,确实有个小小的、极其破旧的亭子在风雨中飘摇。
“天无绝人之路!”许昭衍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救世主,“快!冲啊!”
“冲什么冲!”沈舒然没好气地拽住他,“你看清楚了没?那亭子好像……破得挺有特色的。”
等两人挪到亭子近前,终于看清了全貌。
这亭子何止是破,简直是破出了风格,破出了水平。
屋顶左边豁开一个大口子,雨水毫无阻碍地倾泻而下,在地上汇成一个小水潭。
唯有右边一小块角落,瓦片还算完好,勉强能遮住一片不到一平方米的干燥之地。
沈舒然:“……”这……这是某种设计吗?
许昭衍:“……”呃……搞什么呢?
这设计,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故意搞人心态呢?
沈舒然眯着眼睛,雨水让她几乎睁不开眼,心里疯狂吐槽:尼玛,故意的吧?就这么屁大点地方,让我和他争?演宫斗剧呢?
她下意识地看向许昭衍,果然,在这位伤员脸上看到了某种……势在必得的坚定光芒?
也不知道一个瘸子,哪来的这么大自信和斗志?是单脚跳把脑子里的水也跳出来了吗?
能占上宝地的一定是我!!!
两人目光在空中相遇,噼里啪啦,几乎要溅出比雨点更大的火花。
风雨声中,许昭衍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一种病弱的倔强:“我脚伤了。”
言下之意:弱者优先,懂?
沈舒然冷笑:“我淋雨给你开路,还被你溅了一身泥,精神受到了严重创伤!”
比惨?谁不会啊!
“我是为你受伤的!”许昭衍祭出终极杀招,同时试图单脚往那块干燥之地挪动。
“虽然但是……我身上全是你溅出来的水!”沈舒然毫不退让,抢先一步跨入亭子范围,目标直指那小块干燥之地。
“许昭衍你过河拆桥!”
“沈舒然你恩将仇报!”
一场关于“谁更惨”、“谁更有资格占据那唯一干燥角落”的世纪大战,在这破败的亭子里,伴随着哗啦啦的雨声,正式拉开帷幕。
许昭衍凭借身高腿长(虽然残了一条),单脚蹦跶着试图抢占先机。沈舒然则发挥灵巧优势(以及对方是个暂时的残废的客观事实),左躲右闪,试图挤占位置。
“你慢点!撞到我了!”
“你别挡路!尊老爱幼懂不懂!”
“你算哪门子老弱?!”
“我是伤员!伤员!”
……
最后以许昭衍慢了一步惜败。
沈舒然美滋滋地蹲在那不足一平方米的干燥空地里,嘴角刚得意地扬起,准备输出两句经典嘲讽。
“菜就多……呃……”
话还没说完,目光却冷不丁撞上了亭子外的许昭衍。
雨水跟不要钱似的往他身上砸,顺着他黑发往下淌,流过紧抿的嘴角、线条清晰的下颌,最后汇入早已湿透的衣领。
他那条伤腿不敢沾地,只能金鸡独立地站着,另一只脚泡在泥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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