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蛋那张小嘴,果然比广播站的喇叭还快。
没过两天,“严彧哥家捡来的那个天仙儿哥哥会讲顶顶好听的故事”这个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村里所有有小孩的人家。
于是,第二天朝慈下工回来,刚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坐下,准备歇歇脚,院门口就探进来几个小脑袋。
有铁蛋,还有另外两个年纪相仿、同样穿着臃肿旧棉袄、脸蛋红扑扑的孩子,正怯生生又充满好奇地朝里面张望。
铁蛋作为“引路人”,挺着小胸脯,率先走了进来,大声说:“朝慈哥!俺带狗娃和栓柱来听故事了!他们可想听了!”
狗娃和栓柱有些腼腆地跟在铁蛋身后,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朝慈。
朝慈看着这几个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小豆丁,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
他点了点头:“进来吧。”
三个孩子立刻欢呼一声,跑进院子,也不用招呼,各自找了块平整的地方或蹲或坐,眼巴巴地等着。
朝慈只好继续讲那只石猴的故事。
从菩提祖师给石猴取名孙悟空,讲到孙悟空如何聪明伶俐,学会了七十二般变化和筋斗云。
他讲得依旧不急不缓,声音清浅,但孩子们却听得如痴如醉。
听到孙悟空一个筋斗能翻十万八千里,三个孩子齐齐发出“哇”的惊叹;
听到他拔根毫毛能变出无数小猴,孩子们眼睛瞪得比牛铃还大。
严母从屋里出来,看到这情景,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笑开了花。
她也不打扰,就靠在门框上,乐呵呵地看着。
心里琢磨着,这朝慈娃儿,不光模样好,肚子里还有墨水哩!讲的故事又新鲜又有趣,比村里那些老掉牙的传说有意思多了。
从此,严家的小院坝,在下午下工后,就成了村里孩子们默认的“故事角”。
听众从最初的三两个,逐渐增加到五六个,后来甚至有七八个孩子,大大小小,每天准时准点地跑来,乖乖坐在院子里,等着朝慈开讲。
朝慈也没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他本性喜静,甚至有点懒散,但看着那一张张充满渴望和纯粹快乐的小脸,听着他们随着故事情节发出的惊呼、赞叹或担忧的抽气声,他那点微不足道的付出,似乎也变得有意义起来。
他讲的依旧是《西游记》的片段,孙悟空大闹天宫,被压在五行山下,后来跟着唐僧去西天取经,一路上打妖怪……故事光怪陆离,情节曲折,对这群从未接触过外界文化的农村孩子来说,简直是打开了一个全新的、无比瑰丽奇幻的世界。
大人们起初还有些担心孩子跑去打扰人家,但偷偷过来瞧了几次,见朝慈脾气好,讲的故事又热闹又有趣,孩子们都安安静静地听着,不像平时那样满村子疯跑惹祸,也就放了心。
甚至有些大人干完活,也会远远地站着听一会儿,咧着嘴笑。
“听听好,长长见识!”
“这朝慈娃儿是真有本事,讲的故事俺都没听过!”
“可不是嘛,比瞎跑强多了!就当是学习了!”
村里人朴实,觉得能让孩子安静下来、听着入迷的就是好东西。
他们对朝慈的印象也更好了,觉得这漂亮后生不只是模样好,还是个“文化人”。
这天下午,故事会散场,孩子们心满意足地各自回家,一边走还一边兴奋地讨论着孙悟空三打白骨精的剧情。
朝慈讲得有些口干舌燥,正准备起身回屋喝口水,一抬眼,看见严彧不知何时回来了,正靠在院角的柴堆旁,手里拿着根草茎无意识地捻着,目光沉沉地落在他的方向。
夕阳的余晖给严彧硬朗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光,但他脸上的神情却有些看不真切。
朝慈心里莫名地紧了一下,走过去,轻声问:“我……是不是太吵了?或者耽误你的事了?”
他有点担心严彧嫌孩子们太闹腾。
严彧的目光在他略显疲惫却依旧清亮的眼睛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将手里的草茎扔到地上,用脚碾了碾。
“没有。”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讲得挺好。”
说完,他转身朝屋里走去,留下朝慈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有些摸不着头脑。
严母正好从灶房出来,听到儿子的话,笑着对朝慈说:“别理他!他就那德行!心里指不定多美呢!你是不知道,现在村里人见了俺,都夸俺家捡了个宝!连带着夸彧子有眼光哩!”
朝慈闻言,微微笑了笑,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晚霞绚烂。
这个小小的村庄,用它的质朴和善意,为他这个异乡客,撑起了一方越来越温暖的天地。
喜欢摆烂后,老攻他自我攻略了请大家收藏:(www.suyingwang.net)摆烂后,老攻他自我攻略了三月天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