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或者说,简单的碰头)一结束,严彧几乎是第一个起身离开的,步伐比来时还要急促。
然而,在返回的路上,他的脚步却在经过一个相对“繁华”些的集市边缘时慢了下来。
这里充斥着各种廉价的合成食品、二手零件和来历不明的货物,是底层民众和部分起义军交换物资的地方。
严彧的目光掠过那些他熟悉的、能提供饱腹感的硬核食物,最终停留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老妇人,面前摆着少数几种颜色鲜亮、看起来相对“精致”的天然食物——几个红得不太自然的浆果,一小把用透明薄膜包着的、据说很甜的干果,甚至还有几块用粗糙油纸包着的、带着甜腻香气的糕点。
这些东西在尘民区堪称奢侈品。
严彧的脚步顿住了。
(……那么娇气的嘴,应该会喜欢这些吧。)
这个念头冒出来,带着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想要投喂的心思。
他沉默地走过去,用今天猎到的兔皮和一部分肉,换来了那包干果和两块看起来最软糯的糕点。
他将这些与他带回来给朝慈当晚餐的另一只处理好的山鸡放在一起,用干净的叶子仔细包好,动作带着一种与他外表极不相符的细腻。
越是靠近那间铁皮屋,严彧的心跳就越是不受控制地加快。
一种混合着期待与某种急切的情愫在他胸腔里鼓噪。他甚至在距离屋子还有十几米的地方就放缓了脚步,像是怕惊扰到什么。
门上的锁还完好地挂着。他松了口气,用钥匙轻轻打开锁,推开门的动作小心翼翼,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屋内和他离开时一样,弥漫着那股让他心安又心乱的甜香,甚至因为时间的沉淀而更加浓郁。
朝慈果然在睡觉。
他侧躺着,面向墙壁,身体微微蜷缩,柔软的黑发有些凌乱地铺在充当枕头的旧衣上,露出一小段白皙脆弱的脖颈。
盖的那条薄被,被他踢到了腰际,丝质睡衣因为睡姿的关系,勾勒出少年纤细却不失柔韧的腰线。
严彧屏住呼吸,轻轻关上门,将手里的食物轻轻放在小木箱上,然后像个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一步步挪到床边。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如同化作了房间里的一道阴影,一座雕塑。
他的目光贪婪地、一寸寸地描摹着朝慈的睡颜。
从浓密卷翘的睫毛,到挺翘的鼻尖,再到因为熟睡而显得格外红润柔软的嘴唇。
阳光透过铁皮缝隙,在他脸上跳跃,那皮肤白得几乎透明,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留下痕迹。
(真好看。)
严彧贫瘠的词汇库里找不出更华丽的赞美,只有最直白的认知。
这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东西”,比他猎到过的任何珍贵皮毛、见过的任何璀璨宝石都要好看千百倍。
他想伸手去碰碰那看起来无比柔软的脸颊,想替他拉好被子,甚至……想再靠近些,去确认那萦绕在鼻尖的甜香是否真的源自于此。
但他不敢。
他怕自己的粗糙弄醒他,怕自己的莽撞打破这片刻的静谧与美好。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像最忠诚的守卫,又像一块彻头彻尾的“望妻石”,眼神专注得几乎要冒出火来,却又蕴含着与他冷硬外表截然不同的、近乎虔诚的温柔。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几分钟,或许是半小时,朝慈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极轻的呓语。
这细微的动静让沉浸其中的严彧猛地回神,像是做贼被抓住一样,慌乱地后退了两步,眼神闪烁,古铜色的脸上再次漫上热意。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失序的心跳,转身走向灶台,开始准备晚餐,试图用忙碌来掩饰自己刚才那近乎痴汉的行为。
严彧将晚餐——一碗炖得烂熟的鸡肉和些许难得的野菜——准备好时,窗外天色已经擦黑。
他回头看了眼床上依旧酣睡的朝慈,终于忍不住走了过去。
他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轻轻推了推朝慈的肩膀。
“起来吃饭。”他的声音刻意放低。
朝慈含糊地“唔”了一声,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才缓缓睁开眼。
那双眸子里氤氲着未散的睡意,迷茫地看向严彧,好一会儿才聚焦。
“天都黑了?”他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些许的鼻音,慵懒得像只终于睡饱的猫。
他慢吞吞地坐起身,丝质睡衣滑落,露出大片雪白的胸膛和精致的锁骨。
严彧的视线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喉结滚动了一下,粗声催促:“嗯,吃饭。”
两人沉默地坐在小木箱旁开始用餐。
朝慈小口吃着炖肉,姿态优雅,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严彧则吃得很快,几乎是狼吞虎咽,但动作却不自觉地放轻。
吃完最后一口肉,朝慈满足地舔了舔唇角,然后看向对面一直沉默得像块石头的严彧,开启了问答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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