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秩序堡垒”从前哨站扩展为小型生物空间站的计划,是林夜对抗虚空战略的关键一步。这不再是短暂的突袭或试探性的接触,而是要在那片代表“无”的领域内部,建立一个稳定的、属于“有”的据点,如同在绝对零度的冰原上点燃一堆篝火,在死亡的国度里划出一片生者的领地。
选址至关重要。林夜没有选择虚空领域的边缘,那里规则相对混乱,容易被更大的虚空潮汐冲刷。他凭借着“虚空漫步者”们用生命绘制的粗略地图,选择了一条相对稳定的“信息脉络”旁的一个微弱“静默点”。这个点仿佛是虚空内部一个短暂的规则平衡区,如同风暴眼中的短暂平静,虽然依旧被虚无包围,但内部的规则侵蚀强度要低一个数量级。
建设过程,是一场与无处不在的消亡之力进行的、每分每秒的拉锯战。
首先被投射过来的,是数以万计的特化工蜂变种——“虚空铸工”。它们的外壳呈现出与“静默卫士”相似的深灰色,能够分泌那种可以短暂固化空间的“信息中和黏液”。它们的工作,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和黏液,如同珊瑚虫构筑礁石一般,一层层地、艰难地构筑起堡垒最基础的外壳骨架。
每一只“虚空铸工”的寿命都极其短暂,它们在疯狂分泌黏液、对抗周围虚无侵蚀的过程中,快速消耗着自身的生命力。尸体如同砂砾般不断从正在成型的骨架上剥落,立刻就有新的“铸工”填补上去。整个过程,就像是在用生命作为砂浆,去浇灌一个建立在流沙上的地基。
与此同时,从“永恒灵境”定向传输来的、经过特殊编码的“规则稳定模块”被植入正在生长的堡垒结构内部。这些模块结合了灵能帝国的禁锢符文、虫族的生物适应性以及林夜对虚空规则的部分理解,它们如同心脏起搏器,持续不断地向周围输出着微弱但稳定的“秩序场”,强行在虚空中定义出一个物理常数相对固定的小范围空间。
能量供应是另一个难题。在虚空中,常规的能量汲取方式几乎无效。堡垒的能源,初期完全依赖从“永恒灵境”通过高强度、高损耗的定向能量通道进行输送。每条通道的建立和维护,都需要消耗海量资源,并且极不稳定,随时可能被虚空的随机波动切断。
然而,虫族最可怕的特质在此刻展现。在建设过程中,一些“虚空铸工”在接触被中和的虚空能量后,发生了意想不到的良性变异。它们的体内进化出了能够极其低效地、但却真实地从周围虚无中过滤和转化出微量可用能量的新型器官。虽然效率低下,但这意味着堡垒拥有了初步的、极其微弱的内生能量来源!这是一个至关重要的突破,象征着虫族开始在虚空中获得了一丝“自持”的能力。
经过难以想象的牺牲和资源投入,一座直径约一公里、外形如同不规则多面体、通体覆盖着黯淡深灰色生物装甲、表面流淌着幽蓝色稳定符文的“秩序堡垒”,终于在那片永恒的黑暗中,顽强地亮起了微光。
它如同深渊中的孤岛,渺小,脆弱,却代表着秩序向混沌发起的、最坚定的挑战。林夜的意志,透过堡垒的核心,清晰地感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冰冷的排斥和消解之力,但也感受到了堡垒内部那一片被他强行扞卫下来的、属于“存在”的坚实空间。
楔子,已经钉下。
秩序堡垒的初步建成,仅仅是生存的第一步。长期依赖“永恒灵境”的能量输送并非长久之计,那条能量通道既不稳定,消耗也过于巨大。林夜的目标,是让堡垒能够在虚空中实现一定程度上的自给自足,成为一个能够自我维持、甚至自我成长的真正前沿基地。
于是,一项比建设堡垒更加艰难、更加充满不确定性的任务开始了——在虚空中尝试建立微型生态圈。
负责这项任务的,是一批被称为“虚空园丁”的新型单位。它们由感染者进化而来,形态更加纤细脆弱,但其生物组织对能量和信息的变化极其敏感。它们的任务,不是战斗,也不是建设,而是“培育”。
首先需要解决的,是“土壤”问题。虚空中没有物质,只有被中和后的、相对稳定的虚空能量(一种惰性的信息流)。“虚空园丁”们尝试将这种惰性能量与虫族自身代谢产生的微量生物质结合,创造出一种极其稀薄、介于能量与物质之间的、从未有过的“虚空壤”。
接着,是“作物”的选择。母巢基因库中所有已知的真菌、藻类、甚至一些结构最简单的细菌,都被拿出来进行测试。结果几乎是毁灭性的。绝大多数地球或已知外星物种,在接触到“虚空壤”和堡垒内微弱秩序场的瞬间,就直接基因崩溃,连一丝痕迹都未曾留下。
失败是常态。负责培育的实验室区域堆满了各种奇异颜色的、迅速腐败的有机残骸。
转机来自于一次意外。一株原本用于测试环境耐受性的、来自某个被吞噬硅基文明的奇特“晶状真菌”的孢子,在接触到被“静默卫士”黏液处理过的、纯度更高的虚空能量时,没有立刻死亡,反而开始了极其缓慢的、近乎停滞的……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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