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晨雾还未散尽,深圳科技园就已苏醒。龙腾科技新总部的玻璃幕墙折射着淡金色的朝阳,将楼前“发展才是硬道理”的红色标语映照得愈发鲜明。三楼的大会议室里,老式中央空调正嗡嗡作响,出风口飘出的暖风夹杂着淡淡的粉笔灰味——白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汉卡业务的季度数据,红色水笔圈出的“72%市场占有率”格外醒目。
长条会议桌的主位空着,两侧却已坐得满满当当。技术总监陈星捧着搪瓷杯,指尖无意识地在杯壁摩挲,杯沿沾着的茶渍是昨晚调试代码时溅上的;财务负责人苏月晴穿着剪裁合体的米灰色西装套裙,正低头核对手中的报表,钢笔在纸面划过的沙沙声,是会议室里唯一的规整节奏;负责渠道的赵海则忍不住和旁边的销售经理咬耳朵,声音压得极低:“这季度奖金怕是要翻番,张总今天召会,准是要论功行赏。”
议论声在张天放推门而入时戛然而止。他穿着一件半旧的藏青色夹克,袖口磨出了细微的毛边,却丝毫不减气度——步履沉稳,眸色沉静如深潭,仿佛刚从一场关于未来的推演中抽身。他将手里的黑色公文包放在桌角,没有立刻落座,而是转身走向窗边,望着楼下逐渐密集的人流。
“深南大道的车,比去年多了三成。”张天放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三年前我们来深圳时,这里还是成片的工地;现在,连出租车都开始抢着装对讲机了。”他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这就是时代的速度。”
他走到主位坐下,指尖轻点桌面:“先看季度总结。汉卡业务营收同比增长110%,净利润突破五千万,渠道覆盖全国28个省市——陈星的技术团队守住了质量,苏总的财务把好了成本,赵海的渠道铺得够快。”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所有人的努力,都值回了回报。”
会议室里响起低低的欢呼声,赵海甚至激动地拍了下桌子。苏月晴抬眸看向张天放,眼中带着一丝了然——以他的性格,绝不会只为报喜而召开高层会议。果然,张天放抬手虚按,喧闹声立刻平息,他的神色也随之变得凝重。
“但我今天要讲的,不是庆功,而是‘改道’。”张天放的目光落在白板角落,那里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汉卡之后,路在何方?”他拿起板擦,将满屏的业绩数据一一擦去,只留下这行字,“从今天起,龙腾的战略核心,从软件研发转向互联网基建——我们要修一条‘信息高速公路’。”
“互联网?”赵海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水泥地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张总,那东西我知道,拨号上网要等半天,打开一个页面比寄信还慢,老百姓谁会用?我们现在的汉卡卖得正火,这时候转方向,不是自断臂膀吗?”
骚动瞬间席卷会议室。中层骨干们交头接耳,有人皱眉,有人摇头,甚至有个刚提拔的部门经理直接掏出了计算器,小声嘀咕着“研发投入”“回报周期”。苏月晴没有说话,只是用笔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眉头微蹙——她在香港接触过互联网,但内地的基础设施远未成熟,这个决策的风险确实超出了常规商业范畴。
唯有陈星眼中迸发出灼热的光芒。他往前倾了倾身,握着搪瓷杯的手指用力到泛白,仿佛已经看到了代码在网络中奔涌的景象。张天放捕捉到他的神情,微微颔首,伸手打开了旁边的老式投影仪——幕布上没有复杂的报表,只出现了一幅用铅笔画的简笔画:一条坑洼的土路,路上跑着几辆马车;旁边是一条宽阔的柏油路,汽车飞驰,路边还立着商铺和驿站。
“大家看这条路。”张天放指着幕布上的土路,“我们现在的汉卡业务,就是这世上最好的马车——用料扎实,跑得稳当,比别家的快上一截。但马车再快,能快过汽车吗?土路再宽,能容下百车并行吗?”他顿了顿,指尖移向柏油路,“互联网,就是这条柏油路,甚至是未来的高速公路。它不是虚无缥缈的概念,是能让信息像汽车一样飞驰的载体。”
他拿起激光笔——那是托苏月晴从香港带回来的稀罕玩意儿,红色光点在幕布上跳动:“这条路修通了,北京的教授能实时看到深圳的科研数据,不用再等半个月的邮寄;广州的商人能坐在家里敲定上海的订单,不用再千里奔波;甚至偏远小镇的孩子,都能读到清华北大的讲义。这就是‘信息高速公路’的价值。”
赵海张了张嘴,还想反驳,却被张天放的目光制止。“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投入大,周期长,盈利不明。”张天放的声音沉稳下来,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但做商业,要看的不是眼前的‘字节’,而是未来的‘生态’。我们现在做汉卡,是在别人的路上跑自己的车;未来做互联网,是我们自己修路,自己定交通规则,到时候所有的车都要从我们的路上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