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轰鸣与刺目的光芒充斥了整个宴厅。
气浪如实质的墙壁般推开,残存的桌椅碎片、碎裂的杯盏、乃至那些扭曲的宾客残躯,都被狠狠掀飞,撞在墙壁、廊柱上,噼啪作响。浓郁的墨色邪力与月无心引爆的凶煞蛊毒、厉千澜残余的浩然正气混杂在一起,形成一团不断翻滚膨胀的、色彩诡谲的混乱能量云,将主位附近彻底淹没。
赵无妄在气浪及身前便已伏低身体,将身旁的沈清弦和苏云裳护在身下,后背传来火辣辣的冲击感。他能感觉到左臂胎记在混乱能量冲击下剧烈跳动,仿佛被投入滚油的冰块,既有被侵蚀的阴寒刺痛,又有某种本能的、对抗性的灼热。
厉千澜那边,扩张的光罩在爆炸首当其冲,剧烈闪烁后如同泡沫般破碎,但他与萧墨也及时找到了掩体(一张翻倒的厚重实木长案),虽被震得气血翻腾,却未受重创。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着那团翻滚的能量云。
成功了么?
月无心那决绝的一击,能否重创甚至击杀钱夫人,打断这场“血宴”?
能量云缓缓散开、沉降。
首先露出的,是半跪在地、以双刃支地的月无心。她紫衣破损多处,露出里面暗色的软甲,发髻散乱,唇角挂着刺目的血迹,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刚才那搏命一击消耗巨大且受到了反噬。但她的一双媚眼,却依旧亮得骇人,死死盯着前方。
主位区域,一片狼藉。华丽的高背椅已然粉碎,地毯被腐蚀出焦黑的坑洞。钱夫人依旧站在那里,只是形象已大变!
她身上那件锦袍多处破损,露出下面并非人类的肌肤——那是如同凝固的、暗红色血块般的物质,表面布满了蠕动的血管状纹路。她的脸,一半还保留着过度妆容的痕迹,另一半却已完全“融化”,流淌着粘稠的暗红液体,眼窝深陷处燃烧着两团跳跃的、充满无尽贪婪与恶意的血焰。她的双臂,自手肘以下,已化为两条由无数细小触须和血块凝结成的、不断滴落粘液的扭曲肢体,刚才那面抵挡攻击的墨盾碎片,正被这些触须缓缓吸收。
她没有死,反而因为核心的邪力被剧烈冲击,显露出了更本质、更恐怖的形态——融合了“血宴”所有受害者怨念、贪婪、虚荣,以及钱夫人本身扭曲灵魂的聚合体!
“嗬……嗬嗬……”她从喉咙里发出非人的、漏气般的笑声,声音如同金属刮擦,“竟能伤到我……很好……你们的‘味道’,一定比那些废物更加鲜美……更能滋养我的‘盛宴’!”
随着她的话语,整个宴厅的地面、墙壁,那些泼洒的酒液、肉糜、乃至宾客残骸,都开始蠕动、汇聚,化为更多粘稠的暗红色物质,如同有生命的潮水般,向着她涌去,修补着她受损的躯体,并让她的气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庞大、邪恶!
更可怕的是,四面铜镜虽然光芒黯淡了许多,镜面也布满裂痕,但并未完全失效。残存的墨色触手依旧从镜中伸出,与地面涌动的暗红物质结合,化作一条条更加粗壮、布满吸盘和利齿的、如同巨型章鱼触手般的怪物,在空中狂乱舞动,散发出令人窒息的威压!
“血宴之主……”沈清弦喃喃道,异瞳中映出那不断膨胀的、由纯粹恶意与怨念构成的恐怖轮廓,“梦境的核心怨念……完全具现化了!”
“不能让她继续吸收恢复!”厉千澜抹去嘴角血迹,强行压下内腑震荡,眼神锐利如刀,“趁她现在形态未稳,合力攻击!”
然而,话虽如此,如何攻击?分散的力量,刚才月无心的搏命一击已经证明,难以真正撼动其根本。这“血宴之主”已非单一邪物,它似乎与整个梦境空间、与所有被吞噬的怨念相连,力量近乎无穷,恢复力惊人。
赵无妄大脑飞速运转。胎记的预警和共鸣感让他明白,这怪物身上的邪力,与古画诅咒同源,甚至更加“浓缩”。硬拼消耗,他们绝无胜算。必须找到其真正的“核心”,一击必杀,就像对付厨房邪灵时毁掉玉佩那样。
可是,核心在哪里?沈清弦的异瞳能看到吗?
“清弦!”他疾声问。
沈清弦紧抿嘴唇,灰眸中光芒流转到极致,额角已渗出细汗。她竭力穿透那层层翻滚的、浓郁到化不开的怨念血光,试图寻找其能量最凝聚、最稳定的那个“点”。但“血宴之主”的形态在不断变化、吸收、重组,核心的位置也随之飘忽不定,且被重重最污秽的邪力包裹,难以锁定。
“在变……它全身都可以是核心,也可以随时转移……除非能同时攻击多个关键节点,或者……用更强的力量,暂时‘定’住它的形态和能量流动!”沈清弦语速极快,声音带着力竭的微颤。
更强的力量?暂时定住?
赵无妄目光瞬间扫过全场:厉千澜的浩然正气至阳至刚,但对这融合了复杂怨念的怪物效果似乎被稀释;月无心的蛊毒诡异难防,可对方根本无固定“肉身”;萧墨的刺杀之术需要精准弱点;自己的胎记力量似乎有针对性,但太微弱且难以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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