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蛊案真相大白,朝野震动。随着萧绝以铁腕手段迅速掌控全局,清算的锋芒,直指远在流放之地、却仍能遥控掀起如此风浪的罪魁祸首——安国公谢珩。
龙武军精锐并影卫高手组成的缉拿队伍,持摄政王金令与皇帝密旨,以最快的速度奔赴谢珩的流放地。那里本就有萧绝暗中布置的监视力量,里应外合之下,几乎没费太多周折,便将已然失势、身边护卫力量大不如前的谢珩及其核心党羽一举成擒。
昔日权势滔天、意气风发的安国公,在被锁上沉重镣铐、押解回京的路上,便已肉眼可见地衰败下去。锦衣华服换成了肮脏的囚衣,精心打理的须发变得蓬乱纠缠,那双曾经闪烁着野心与算计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死灰般的沉寂,偶尔掠过一丝不甘与怨毒,却又迅速被更深沉的绝望吞噬。形如枯槁,仿佛一具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的行尸走肉。
当他被两名如狼似虎的龙武军士兵押解着,踉跄地拖入刑部正堂时,堂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个一手策划了弥天阴谋,几乎害死忠良、搅乱江山的昔日权臣身上。
公堂之上,气氛肃杀。
主审官的位置空悬,以示此案牵连甚广,最终裁决需待圣意。但在主审官位之侧,另设了两张座椅。
萧绝端坐于左,依旧是一身玄色常服,肩伤未愈让他脸色微显苍白,却丝毫未损其周身那冷硬如铁、睥睨众生的威仪。他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厌弃的冷漠,看着台下那个狼狈不堪的阶下囚。
而在他身侧,右手边的座位上,坐着的是沈清言。
经过数日的将养,虽仍显清瘦,但那份从容沉静的气度已然回归。他换上了一袭月白色的儒衫,洗去了牢狱的污浊,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起,面容洁净,眸光清正。他并未看向谢珩,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如同风雨过后,重新挺立的修竹。
这对并肩而坐的身影,一个代表着无上的权势与铁血,一个象征着清流的风骨与才智,此刻在这象征律法与公正的公堂之上,形成了一种无声却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而这画面,如同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入了谢珩的心口!
他一直低垂着的头猛地抬起,死寂的眼眸中瞬间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那光芒中混杂着刻骨的嫉妒、滔天的怨恨,以及一种被命运彻底抛弃、碾入尘埃的绝望!他死死地盯着那并肩而坐的两人,干裂的嘴唇剧烈地颤抖起来,镣铐因他身体的激动而发出“哗啦啦”的刺耳声响。
“谢珩!”主审官一拍惊堂木,厉声喝问,“巫蛊构陷沈相一案,影卫搜出之人证、物证确凿,涉案官员均已招供,你还有何话说?!”
谢珩仿佛没有听见这质问。他的目光,如同黏在了萧绝和沈清言身上,尤其是当他的视线扫过沈清言那恢复了从容与清贵的姿态,再对比自己此刻的狼狈与污浊,一种极致的失衡与疯狂,彻底吞噬了他最后残存的理智。
他没有辩解,没有求饶,因为在如山铁证面前,任何狡辩都已是徒劳。他积压了太久的、那扭曲而炽烈的情感,在此刻轰然爆发!
“嗬……嗬嗬……”他先是发出一阵如同破旧风箱般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低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最后变成了嘶声力竭的咆哮,直指萧绝:
“萧绝——!!!”
这一声,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充满了不甘与控诉。
“我谢珩……出身谢氏嫡脉,自幼文武兼修,辅佐你平定四方,为你出谋划策,为你铲除异己……我哪一点不如他?!哪一点不如这个只会掉书袋、满口仁义道德的沈清言?!”
他伸着被镣铐锁住、肮脏不堪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沈清言,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几乎要溢出来的毒火。
“为何?!为何你的眼中从来就只有他?!无论我做什么,无论我为你立下多少功劳,你的目光永远只落在他身上!他沈清言凭什么?!凭什么就能得到你的信任,你的维护,你……你甚至不惜为他劫法场,屠戮禁军,与整个朝堂为敌!!”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疯狂的臆想,声音尖锐而扭曲:
“我才是最能帮你的人!我才是最能理解你雄图霸业的人!这个迂腐的文人,他懂什么?!他只会制约你,只会用那些可笑的道德律条来束缚你!他凭什么站在你的身边?!凭什么——!!”
最后一声质问,已是泣血般的悲鸣,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绝望和歇斯底里。他不再像一个阴谋败露的政客,更像一个求而不得、因爱生恨的疯子。
公堂之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谢珩这突如其来的、直指摄政王私情的疯狂宣泄惊呆了。这已不再是政治控诉,而是赤裸裸的、扭曲情感的爆发。
沈清言微微蹙眉,看向谢珩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复杂,并非仇恨,更像是一种对执迷不悟者的怜悯与可悲。
萧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眼中掠过一丝浓重的厌恶与不耐。他并未回应谢珩那癫狂的质问,仿佛那些话语只是污浊的空气,不值得他浪费一字一句。他的冷漠,比任何斥责都更让谢珩感到刺骨的冰寒与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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