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山货分配，人情世故初显
林家小屋几乎被山货堆满了，野猪肉、干蘑菇、山野菜、玉米面……浓郁的乡土气息驱散了城市小屋惯有的沉闷。李秀兰看着这满屋的收获，欢喜之余也犯了难。
“他爹，这么多东西，咱们一时半会儿也吃不完，天慢慢热了，放坏了可惜。”她一边归拢着，一边对刚下班回来的林建国说，“院里好几家都看见了，要不……分点给邻居们尝尝鲜？”
林建国用毛巾擦着脸，闻言点了点头，他虽不善言辞，但也懂人情世故：“是该分分。后院老太太那儿得送点，前院老阎家……上次修远考试，人家也夸了好几句。其他的，你看着办就行。”
李秀兰心里有了底，开始盘算着分多少，分给谁。她本性善良，想着既然要分，就每家都分点，显得大方。
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看书的林修远，这时却抬起了头。他看似随意地翻着书页，用不大不小的、带着点孩童“分享”喜悦的声音说道：“妈，阎老师家人口多，上次还教我怎么认野菜呢，多给他们点蘑菇和野菜吧，能多吃几顿。后院老太太牙口不好，野猪肉太硬，给她点细软的蘑菇和玉米面熬粥最好。还有西厢房的王婶，上次晓月摔了，她还帮忙扶来着……”
他语速不快，像是在回忆谁对他家好，点出了几户人家，并给出了看似合理又贴心的分配理由。唯独，漏掉了中院的贾家。
李秀兰听着儿子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若有所思。儿子点出的这几家，确实都是平日里关系还算和睦，或者曾有过举手之劳的。而贾家……想起贾张氏平日的刻薄和昨天那番酸话，她心里那点“每家都分”的念头顿时动摇了。
林建国也看了儿子一眼，没说话，但眼神里闪过一丝赞同。他虽然是工人，讲究实在，但也分得清里外。
“修远说得对。”李秀兰下了决心，“是该紧着关系好的、帮过忙的人家分。”
她拿出几个干净的布袋子，开始动手分装。给阎埠贵家装了小半袋干蘑菇和一大捆山野菜；给后院聋老太太装了一小袋最嫩的蘑菇和一小布袋玉米面；给西厢房王婶家也装了些蘑菇和野菜……分量都算得上实惠。
至于贾家，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抓了一小把品相最次的、有些碎的山野菜，单独放在一边。这点东西，堵不住贾张氏的嘴，但面子上也算勉强过得去，不至于让人说她林家一点邻里情分都不讲。
“修远，妈去送东西，你看家。”李秀兰提着几个布袋出了门。
她先去了前院阎埠贵家。阎埠贵是小学老师，戴着副眼镜，正坐在桌前批改作业。见李秀兰送来这么多山货，连忙站起身，脸上堆满了笑容：“哎哟，秀兰大姐，这怎么好意思！这么多！太客气了！”
“阎老师，您别客气，一点老家带来的土产，不值什么，给孩子们添个菜。”李秀兰笑着放下东西。
阎埠贵推了推眼镜，笑容更真诚了几分：“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啊秀兰大姐！修远那孩子真是聪明又懂事，将来肯定有出息！”他这话倒不全是客套，林修远期末双百的成绩，让他这个当老师的也觉得脸上有光。
接着去了后院聋老太太屋。老太太耳朵背，但眼神好，看到李秀兰送来的蘑菇和玉米面，拉着她的手，咿咿呀呀地说了半天，满是皱纹的脸上笑开了花。
又去了西厢房王婶家，王婶也是个爽快人，接过东西连连道谢，还非要塞给李秀兰两个她自己腌的咸鸭蛋。
最后，李秀兰拿着那一小把碎野菜，走到了中院贾家门口。她深吸一口气，掀开门帘。
贾张氏正坐在炕上纳鞋底，秦淮茹在灶边忙活。看到李秀兰进来，贾张氏眼皮都没抬一下，只用鼻子哼了一声。秦淮茹倒是停下动作，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秀兰大姐，您来了。”
“淮茹啊，”李秀兰将那一小把野菜放在门口的凳子上，“从老家带了点野菜，给你们尝尝鲜。”她语气平淡，没了去前几家时的热络。
贾张氏这才斜眼瞥了一下那少得可怜的野菜，嘴角撇得更厉害了，阴阳怪气地说：“哟，可不敢当！你们林家如今可是大户，我们这穷家破业的，哪配吃这么好的东西！别是吃剩下的吧？”
李秀兰脸色一沉，也没了好脸色：“贾家婆婆，东西就放这儿了，爱吃不吃。”说完，转身就走，多一秒都不想待。
身后传来贾张氏压低声音的骂骂咧咧：“……打发要饭的呢！抠门抠到家了！”
李秀兰只当没听见，快步回了家。
东西送完，效果立竿见影。
没过多久，阎埠贵家的二小子阎解放就跑过来，塞给林晓月几块水果糖：“我爸让给的，谢谢你们家的蘑菇！”
西厢房王婶晚上炖了蘑菇汤，香味飘出来，还特意端了一小碗给林家送来让尝尝咸淡。
后院聋老太太第二天见到李秀兰，也比划着竖大拇指。
而贾家那边，自然是没有任何回应，只有偶尔飘过来的、贾张氏指桑骂槐的嘟囔声，但声音也小了许多，透着股心虚和色厉内荏。
院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家这次分配，是有讲究的。谁家实在，谁家得了实惠；谁家刻薄，谁家就被晾在了一边。无形中，一种微妙的人心向背，就在这看似平常的山货分配中，悄然形成了。
林修远坐在屋里，听着母亲回来后的叙述，感受着院里气氛的变化，嘴角微扬。
他不需要拉帮结派，只需要在这种小事上，清晰地划出亲疏远近。让善意得到回报，让恶意孤立无援。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手段，比正面冲突更有效，也更符合他目前需要“低调”的处境。
母亲李秀兰经过此事，似乎也悟到了一点什么，不再像以前那样一味的老好人心态。她看着沉静的儿子，心里愈发觉得，这孩子的心思，比她想象的还要通透。
夜色下的四合院，几家欢喜几家愁。而林家，通过这巧妙的山货分配，不仅处理了富余物资，更悄然巩固了自家的“朋友圈”，将潜在的麻烦隔离在外。
人情世故这门学问，林修远已然入门，并且运用得不着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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