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过天晴,阳光带着一种近乎刺眼的明亮,透过高大的玻璃窗,洒在青阳高中室内体育馆光洁的木地板上,蒸腾起一股淡淡的塑胶和汗水的混合气味。
加油声、呐喊声、篮球撞击地板的砰砰声,如同汹涌的海浪,在巨大的空间里回荡、碰撞,充满了几乎要爆炸的青春活力。
高三(7)班对(3)班的篮球赛正进行到白热化。比分胶着,气氛热烈得能把屋顶掀翻。
“杨浩!杨浩!加油!!”
“防住他!快回防!!”
“三分!投三分啊!”
穿着红色7号球衣的杨浩,如同一团燃烧的火焰,在场上不知疲倦地奔跑、跳跃、冲撞。
汗水浸透了他的头发,顺着通红的脸颊往下淌,他每一次成功的抢断、传球、上篮,都引发本班同学山呼海啸般的尖叫。
他是全场的焦点,是力量的化身,是蓬勃生命力的完美诠释。
胡一坐在场边角落的塑料长凳上,淹没在沸腾的人声和炫目的光影里。
他穿着宽大的校服外套,拉链拉到最顶端,左手戴着一只黑色的露指运动手套,深深地揣在外套口袋里。
右臂搁在膝盖上,支撑着下巴,目光似乎落在场上,眼神却有些涣散。
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冲击着他的耳膜,每一次篮球砸地的巨响都仿佛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阳光透过高窗,形成一道道明亮的光柱,其中一道恰好斜斜地照射在他左侧身体上。
尽管隔着厚厚的石膏和衣物,那光芒带来的微弱灼痛感依旧清晰地传递进来,如同无数细小的针在扎刺着皮肤下的骨刺和荆棘符文。他不动声色地将身体往旁边阴影里挪了挪。
体内,淤积的纯阳灵力如同被这场馆里的炽热气氛引燃,不安分地躁动着,带来一阵阵熟悉的、令人烦躁的灼烧感。
胸口的玉佩持续散发着那丝微弱的清凉,如同在火山口边缘吹过的一缕微风,聊胜于无。
他看着场上挥汗如雨、放声大笑的杨浩,看着周围激动得满脸通红、忘情呐喊的同学,一种巨大的疏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
他们的世界是明亮的、喧闹的、充满汗水和荷尔蒙的。而他的世界,只有冰冷的鬼手、灼痛的经脉、对阳光的恐惧、以及无处不在的、窥伺在阴影里的恶意。
“胡一!发什么呆呢!给耗子加油啊!”旁边一个平时还算熟悉的男生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大笑着喊道。
胡一身体微微一僵,扯出一个有些生硬的笑容,象征性地举了举右手:“加油…”
他的声音瞬间被更大的声浪淹没。男生已经转过头去,继续为场上呐喊了。
没人注意到他笑容下的勉强,更没人注意到他揣在口袋里的左手,在手套下正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那是骨刺生长带来的剧痛,也是鬼手对场上那旺盛生命气息本能产生的、一丝难以言喻的躁动与…渴求?
他用力握紧拳头,指甲隔着薄薄的手套布料抵住掌心,用刺痛来压制那危险的念头。
好不容易熬到中场休息的哨声响起。人群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或懊恼的叹息。
胡一几乎是立刻站起身,低声对旁边的人说:“我去下洗手间。”然后快步穿过喧嚣的人群,如同逃离一个巨大的、令他窒息的熔炉。
他没有去洗手间,而是拐进了体育馆侧后方一个堆放杂物的器材室。厚重的铁门在身后关上,瞬间隔绝了外面震耳欲聋的声浪。
器材室里光线昏暗,弥漫着灰尘和橡胶制品的老化气味。一排排高大的铁架子上堆满了体操垫、旧球筐和各种器械。
这里安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胡一背靠着冰冷的铁门,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他摘下左手的手套,小心翼翼地解开外套拉链,露出被石膏包裹的左臂。
骨刺的痒痛和灼烧感依旧清晰,但至少,那令人烦躁的噪音和刺目的阳光被隔绝了。
他走到器材室最里面一个相对空旷的角落,背靠着一个巨大的软垫。这里更暗,只有高处一扇布满灰尘的小气窗透进几缕微弱的光。
“不能再拖了…”胡一看着自己苍白诡异的左手,感受着体内那团不断灼烧的“熔岩”。
镜魇核心反馈的力量淤积在体内,如同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而玉佩的安抚只是延缓了爆炸的时间。
他必须尝试疏导,哪怕只能转化一点点,也能减轻一丝负担,为身体腾出一点空间。
他盘膝坐下,闭上双眼,努力排除脑海中残留的喧嚣和不适感。意念沉入体内,再次面对那狂暴淤塞的纯阳灵力洪流。灼痛感瞬间汹涌而来。
他咬紧牙关,没有像之前那样强行去引导冲击,而是将心神凝聚在胸口的玉佩之上。他回忆着昨夜玉佩散发清凉时那种微妙的感觉,用意念去“呼唤”,去“沟通”。
时间一点点流逝。器材室里只有他压抑的呼吸声。汗水再次从他额角渗出,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滑落。体内的灼热洪流依旧狂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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