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的阴影仿佛拥有了重量,沉甸甸地压在三人肩头。前方那由阴影与污秽凝固而成的诡异脚印,如同无声的宣告——猎物知晓猎人的存在,甚至可能乐在其中。
庞恒缓缓起身,指尖残留着从那脚印上感应到的、混合同源气息与冰冷挑衅的余韵。
它知道我们在追它。庞恒重复这句话,声音低沉,眼神却如淬火寒铁冰冷坚定。追踪的性质从这一刻彻底改变。这不再是一场单纯追逐,而是一场双向的危险对峙。
还要继续吗?龙馨轻声问道,脸上同样看不到丝毫退缩,只有与庞恒同进退的决然,及眼底对未知危险的凝重。
继续。庞恒回答毫不犹豫,它走得并不快,或者说它并不急于隐藏行踪。
这是一种更令人心寒的傲慢与自信。
三人不再多言,沿着断断续续却指向明确的秽气残留,及杨坚血脉中越来越清晰的感应再次启程。这一次速度放缓许多,警惕性提到最高。庞恒将感知扩散到极限,不放过任何风吹草动,左臂黑纹的冰冷悸动如同不断报警的罗盘,时刻提醒着他与目标之间令人不安的接近。
追踪路径逐渐偏离雨林最深处原始地带,向着地势更高更显荒凉的区域延伸。周围树木变得稀疏,取而代之的是嶙峋怪石和颜色暗沉的灌木。
沿途景象愈发触目惊心。
他们先发现一小片彻底枯萎的林地。并非被火烧也非病虫害,而是如石滩村村民一样,所有树木灌木乃至地衣苔藓都在瞬间被抽干生命力,化为大片姿态扭曲色彩灰败的,保持生命最后一刻形态,构成一片无声呐喊的死亡丛林。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被强行抹除后留下的空洞秽气。
紧接着在一处乱石堆旁,他们看到几具野兽尸骸。一头体型壮硕的剑齿豹保持扑击姿势凝固原地,肌肉虬结的身躯干瘪得只剩皮包骨头,锋利獠牙再也无法撕咬任何猎物;几只类似山狐的小型动物蜷缩石缝里,同样化为灰败雕像。它们甚至来不及恐惧,生命存在便被瞬间剥夺。
没有鲜血没有挣扎痕迹,只有彻底的概念层面的。
庞恒沉默看着这一切,胸腔中那股冰冷愤怒如地底奔涌的岩浆,越来越炽烈也越来越沉静。
这不再是战斗甚至不再是杀戮。这更像是一种清扫,一种对存在本身的彻头彻尾践踏与吞噬!那个所谓,其行为没有任何目的没有任何情绪,只剩下最纯粹的仿佛源自本能的与!
这与他的之力形成无比鲜明而残酷的对比。
他的能力伴随反噬伴随痛苦,他挣扎求存,在墨渊婆婆指点下甚至开始尝试引导掌控,思考正向差评的可能性。他的力量是他的一部分,是他需要驾驭而非被其奴役的工具。
而前方那个则完全被力量本身奴役,或者说他本身就已化为那股毁灭欲望的化身。他的存在只为吞噬,为抹除,为满足那空洞的饥饿感。
这边...杨坚声音带着压抑痛苦,每一次感应到强烈的痕迹,都像在他纯净血脉感应中划下伤口。他指引方向,小脸上愤怒与悲伤交织。它很满足刚刚得很饱...
这个认知让庞恒和龙馨的心同时一沉。满足?饱腹?这意味着就在不久前,那个很可能又袭击了一个生命聚集地!
他们加快脚步,心中紧迫感如不断收紧的绞索。
翻过一道布满风化岩石的山脊,眼前景象让冲在最前的庞恒猛刹脚步,瞳孔骤缩。
下方是个小小山谷。谷中有个规模比石滩村更小、看起来更加与世隔绝的寨子。
此刻这个寨子静悄悄的。
没有火光没有声音。
与石滩村如出一辙的焦黑与残破,如同恶毒模板复制品。灰败尸体零星散布在寨子空地、残破屋檐下...
然而与石滩村不同的是,这个寨子中央那片被清理出来的空地上,景象更加诡异——
那里地面不是焦黑也不是灰败,而是呈现出一种绝对的。仿佛有块巨大的无形橡皮将那片区域的一切,无论泥土石块还是曾经可能存在的生命都彻底,留下一个边缘光滑得令人毛骨悚然的深不见底的圆形区域!
而在那片区域边缘,残留秽气浓度达到前所未有高峰!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黑红色气息如粘稠液体在空气中缓缓流淌,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吞噬欲望与满足感。
它在这里停留了很久...杨坚声音带着恐惧,小手指着那片,它很享受这里的...
庞恒死死盯着那片象征彻底湮灭的,身体因极致愤怒微微颤抖。他仿佛能看到那个站在这片被它制造出的旁,陶醉地着被抹除的生命,满足那无尽饥饿。
必须阻止他。
庞恒声音不高却带着斩钉截铁、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决绝。这不仅为那些被无辜吞噬的生命为所谓正义,更为与自身力量中潜在走向如此极端毁灭的可能性划清最彻底界限!
他要向自己证明更要向这天地证明,他所掌控的之力绝非为制造如此纯粹的而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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