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途,似乎顺畅了许多。
或许是越来越靠近人类活动的区域,大型的猛兽踪迹渐稀;又或许是体内那持续不断流转的微弱混沌之气,无形中驱散了些许山林间的阴秽瘴气,连带着一些毒虫蛇蚁都似乎不愿靠近他周身三尺之内。
林昊身上的伤势,在那神秘气流日复一日的滋养下,已好了七七八八。新生的皮肤覆盖了曾经的伤口,只留下一些浅淡的疤痕,记录着那段血与火的逃亡。胸口的闷痛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与活力。他甚至感觉自己的五感比以前更加敏锐,目力能及更远,耳力能捕捉到更细微的声响,连带着身手都似乎灵活了不少。
原本破烂不堪的衣衫,早已被他用兽皮和坚韧的藤蔓粗糙地缝补过,虽然依旧褴褛,但至少蔽体无虞。他用溪水仔细清洗了脸和头发,露出了原本清秀却因连日风餐露宿而显得黝黑坚毅的面容。那双眼睛,褪去了最初的悲痛与茫然,沉淀下来的是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以及眼底深处那簇不灭的、名为复仇与求索的火焰。
他依旧每日坚持默诵那古老歌谣,引动混沌之气。虽然进展缓慢,每次能引动的气流依旧微弱如丝,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对那韵律的契合度在提升,引气的效率也在以微不可查的速度增长。这让他更加坚定了这条道路。
这一日午后,当他翻过一道并不算陡峭的山梁时,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不再是无穷无尽、层层叠叠的墨绿色山峦,而是一片相对平坦、铺展向远方的广袤原野。阡陌纵横,隐约可见田舍村庄点缀其间,如同棋盘上的棋子。而更远处,在地平线的尽头,一片灰黑色的、巨大的轮廓巍然矗立,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巨兽。
那是一座城!
林昊站在山梁上,望着那远方的城池轮廓,久久不语。心中五味杂陈,有终于走出莽荒的轻松,有对未知前路的忐忑,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疏离感。
小林村已经永远留在了身后的群山之中,连同他十四年平凡却安稳的岁月。前方那座城,将是他踏入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外界”。那里没有熟悉的乡亲,没有阿爹阿娘的庇护,只有陌生的规则和未知的挑战。
他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已经能嗅到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混杂着泥土和远方城市传来的、若有若无的喧嚣。
“青澜城……”他低声念出老樵夫兽皮地图边缘,靠近那个方向标注的一个模糊地名。这应该就是那座城的名字了。
没有太多犹豫,他整理了一下身上简陋的行装,将断柴刀别好,确认怀中的青铜小塔和兽皮地图安然无恙,然后迈开脚步,沿着下山的小径,坚定不移地朝着那座巨城的方向走去。
越靠近城池,人烟渐渐稠密起来。田间有农夫在劳作,道上偶尔能遇到推着独轮车、挑着担子的行商或农人。他们看到衣衫褴褛、却步伐沉稳、眼神清亮的林昊,大多投来好奇或警惕的目光,但并未过多理会。一个独自赶路的半大少年,在这世道并不算太稀奇。
林昊也默默地观察着他们。这些人的穿着、谈吐、神态,都与小林村的村民有所不同,带着一种更接近外界的气息。他听到了些零碎的交谈,关于赋税、收成,也关于……“仙师”、“宗门”之类的词汇,这让他心中微动。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那座巨城的全貌终于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高大的城墙由巨大的青灰色条石垒砌而成,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深绿色的苔藓,诉说着岁月的沧桑。城墙高达十余丈,巍峨雄壮,给人强烈的压迫感。城门口车水马龙,行人如织,有衣着光鲜的商贾,有挑担推车的平民,也有佩刀持剑、神色警惕的江湖客。两排盔甲鲜明的兵士手持长矛,面无表情地站立在城门两侧,审视着进出的人流。
喧嚣声、叫卖声、车马声、牲畜的嘶鸣声……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庞大而嘈杂的声浪,冲击着林昊的感官。这与山林间的寂静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他站在人流边缘,看着那巨大的、黑洞洞的城门,仿佛看着一头巨兽张开的口。一种莫名的压抑感涌上心头。
这里,就是凡尘俗世。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随着人流,走向城门。
“站住!”一名守城兵士拦住了他,锐利的目光在他破烂的衣衫和略显风尘仆仆的脸上扫过,“哪里来的?进城做什么?”
林昊早已想好说辞,微微低头,用带着些许山里口音的声音答道:“军爷,小的从南边山里来,投奔亲戚。”
兵士皱了皱眉,显然不太相信他这套说辞,山里来的穷小子,哪有什么像样的亲戚在城里?但他见林昊年纪不大,身上除了那把破柴刀也没什么像样的武器,便不耐烦地挥挥手:“进城税,三个铜子儿!”
林昊一愣,他身无分文。在山里,都是以物易物或者自给自足,铜钱对他而言是陌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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