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念安。”林劲羽难得地主动介绍，语气中是掩不住的自豪。
念安一点也不怕生，学着大人的样子抱拳：“将军好！”
这一本正经的小模样逗得众人忍俊不禁。梅子溪看着丈夫和女儿被将士们簇拥着入城的背影，心头涌起一股暖流。当年的“玉面阎罗”如今成了慈父，而那个血色黄昏仿佛已经遥远得像个噩梦。
......
“这里就是爹爹和娘亲认识的地方？”念安站在校场中央，好奇地转着圈圈。
梅子溪微笑点头：“是啊，那时候娘亲还是个新兵，你爹爹凶得很。”
“才没有。”林劲羽捏了捏女儿的小脸，“是你娘亲太倔，第一次训练就顶撞我。”
“像这样吗？”念安突然双手叉腰，板起小脸，“报告大都护，我认为您的战术有问题！”
这惟妙惟肖的模仿让周围的将士们哄堂大笑。林劲羽无奈地摇头，眼中却是藏不住的宠溺：“一模一样。”
梅子溪红着脸去捂女儿的嘴，却被念安灵活地躲开，一头扎进林劲羽怀里。父女俩笑作一团的样子，让梅子溪恍然想起多年前那个雪夜，林劲羽也是这样抱着受伤的她，在漫天飞雪中艰难前行。
“想什么呢？”林劲羽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念安已经骑在他肩上，正兴奋地东张西望。
梅子溪摇摇头：“想起一些往事。”她伸手整理女儿被风吹乱的发辫，“要上城墙看看吗？”
林劲羽的目光投向远处的城墙，眼神变得深邃：“好。”
夕阳西下，丰达谷城的城墙被染成金色。林劲羽抱着念安，指着远处的戈壁讲述当年的战役。梅子溪站在一旁，看着父女俩的剪影与记忆重叠——三年前那个孤独的将军，如今有了最温暖的牵挂。
“爹爹就是在这里保护娘亲的吗？”念安摸着城墙上的箭痕，大眼睛里满是崇拜。
林劲羽笑着摇头：“是娘亲保护了爹爹。没有她，爹爹早就...”
梅子溪急忙打断他：“是互相保护。”她不想让年幼的女儿太早接触那些血腥的往事。
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突然指着远处：“那是什么？”
梅子溪顺着她的小手望去，只见一队商旅正缓缓接近城门，驼铃声隐约可闻。
“是商队。”林劲羽解释道，“从西域来的，带着香料和宝石。”
“念安想看！”小家伙立刻在林劲羽怀里扭动起来。
梅子溪皱眉：“天色已晚，明天再看吧。”
“不嘛不嘛，现在就要看！”念安开始耍赖，这是她对付爹爹的惯用伎俩。
果然，林劲羽立刻投降“就去看看，很快回来。”
梅子溪无奈，只得跟着父女俩下了城墙。她没注意到，林劲羽在转身的瞬间，眼神变得警觉起来——那支商队的旗帜，他似乎在哪儿见过。
......
集市上热闹非凡。商队刚抵达，正在卸货。念安骑在林劲羽肩上，兴奋地指着各种新奇玩意儿大呼小叫。梅子溪跟在后面，警惕地观察着四周。边关集市鱼龙混杂，她可不放心让女儿乱跑。
“爹爹，那个！”念安突然指着一个小摊，上面摆满了五彩斑斓的石头。
林劲羽顺从地走过去，却在距离摊位几步远的地方突然僵住了。梅子溪立刻察觉到异常——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开始涣散。
不好！记忆闪回又发作了！
“林劲羽！”她急忙上前，一手接过念安，一手按住丈夫的手腕，“看着我，这里是丰达谷城集市，我是梅子溪，这是我们的女儿念安。”
林劲羽的瞳孔剧烈收缩，右手无意识地按上刀柄。梅子溪心头一紧，这里人太多，万一他失控...
“爹爹？”念安稚嫩的声音突然响起，“爹爹不怕，念安在这里。”
这简单的几个字像是有魔力一般。林劲羽浑身一震，眼神渐渐恢复清明。他低头看向女儿天真无邪的小脸，紧绷的肌肉慢慢放松下来。
“爹爹没事。”他轻声道，接过念安抱在怀里，“谢谢念安。”
梅子溪松了口气，却注意到林劲羽的目光仍不时扫向那支商队。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发现商队首领是个满脸络腮胡的粟特人，正在与守城军官交谈。
“认识？”她小声问。
林劲羽摇头：“不确定...但那个旗子...”
话音未落，一阵骚动突然从商队方向传来。只见几个“商人”突然从货物中抽出兵刃，朝守卫扑去！
“有埋伏！”林劲羽厉声喝道，瞬间变回了那个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大都护，“守军列阵！百姓退后！”
梅子溪立刻抱起念安退到安全地带，同时抽出随身短剑。她看到林劲羽已经夺过一把长枪，指挥守军组成防御阵型。那个粟特人见势不妙，吹响了口哨，更多的“商人”从驼队中冲出。
“娘亲，爹爹要去打坏人吗？”念安紧紧搂着她的脖子，声音发抖但没哭。
梅子溪亲了亲女儿的脸颊：“嗯，爹爹很厉害，一会儿就回来。”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的快。林劲羽亲自擒获了那个匈奴部落首领，其余匪徒死的死逃的逃。经审问，这伙人是当年阿史那商队的余孽，一直想为旧主报仇。
“不自量力。”林劲羽冷声道，将俘虏交给守军，“严加审讯，看还有没有同党。”
梅子溪走到他身边，发现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不是害怕，而是愤怒的后遗症。
“念安呢？”他急切地问。
“在客栈，有小桃看着。”梅子溪握住他的手，“她没事，还夸爹爹厉害呢。”
林劲羽长舒一口气，突然将梅子溪拉入怀中，紧紧抱住。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仍然很快，像是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又是丰达谷城...”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有些哑，“差点又让你们陷入危险...”
梅子溪轻轻拍着他的后背：“但这次我们在一起。”她退开一点，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而且你保护了我们，就像以前一样。”
林劲羽的眼神渐渐平静下来。他低头抵着梅子溪的额头，轻声道：“回家吧，念安该等急了。”
......
夜幕降临，丰达谷城的星空格外明亮。梅子溪带着念安坐在客栈院子里，指着天空教她认星星。
“那是北斗七星，像不像个勺子？当年爹爹就是这样教娘亲认方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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