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王庭之外,远离篝火与喧嚣的黑暗林间。夜风穿过光秃的枝桠,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几分阴森。
月离依照那深入骨髓的召唤,怀着巨大的恐惧与不安,来到了这里。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碎肋骨。
借着稀疏的月光,他看到一个戴着狰狞狼首面具、身形高大的男子,正背对着他,立于林间空地中央。
“主……主人。”月离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他走上前,在那男子身后数步远处停下,缓缓跪伏在地。
男子并未回头,冰冷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不带一丝情感:“月离,不知你是否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
月离猛地抬起头,青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哀求与绝望,泪水瞬间涌了上来:“主人!求求您!放过树爷爷,放过村子里的人吧!奶奶已经……已经因为帮我离开了,我不能再连累他们了!他们都是无辜的!”
“无辜?”男子冷哼一声,缓缓转过身,狼首面具下那双锐利的眼睛如同寒星,锁定在月离身上,“我交给你的任务,仅仅是探听东城千念的身份。如此简单的一件事,你至今未能办到,反而与那白岳轼厮混,乐不思蜀!你可知,你已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
“不是的!主人,我有在努力!可是东城千念他……”月离急切地想要辩解,却被男子粗暴地打断。
“够了!”男子声音陡然转厉,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既然你如此无用,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那留着那些累赘也无用了。明日,我便让人去将那个村子,连同那棵老树,一并铲除!”
“不!不要!”月离发出凄厉的哀求,扑上前抓住男子的衣角,泪如雨下,“主人!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想办法探听到!求您不要伤害他们!”
男子低头,看着脚下痛哭流涕的月离,狼首面具下的眼神充满了厌恶与讥讽:“为了一个相识不过数月的男人,你竟甘愿牺牲养育你多年的整个村子?月离,你真是可悲至极!”
他猛地俯身,一只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死死捏住了月离的下巴,力道之大,让月离痛得闷哼一声,被迫仰起头,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睛。
“我不杀你,并非怜悯。”男子的声音如同毒蛇,钻入月离的耳中,“而是杀了你,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尤其是你身边那魔物。但留着你,你这颗心已然不在我这里。”
他另一只手抬起,指尖凝聚起一团幽暗的光芒,带着扰乱记忆、抹除痕迹的诡异力量。
“既然你如此舍不得那段‘温情’,我便成全你。我会抹去你脑海中所有关于我的记忆。你依旧会记得你的奶奶已经去世,记得村里的所有人,记得你与白岳轼的点点滴滴……唯独,你会忘记我的存在,忘记你是我派去的棋子,忘记你身上背负的任务与枷锁。”
月离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挣扎,想要呼喊,但在男子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他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幽光,如同跗骨之蛆,猛地按向自己的额头!
“呃啊——!”
一股撕裂灵魂般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月离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仿佛要炸开,无数关于“主人”、关于任务、关于胁迫的画面如同破碎的镜片,在脑海中疯狂闪烁,然后又被一股蛮横的力量强行剥离、搅碎、归于虚无……最终,他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软软地瘫倒在地。
男子看着昏迷不醒的月离,冷哼一声,收回了手。他仔细检查了一下,确认关于自己的记忆已被彻底清除,这才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融入黑暗的树林,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焦急的呼唤声由远及近。
“月离!月离!你在哪儿?”
白岳轼举着火把,一脸担忧地寻了过来。当他看到倒在地上的月离时,心中大惊,连忙跑过去将他扶起:“月离!你怎么了?醒醒!”
在他的呼唤和摇晃下,月离悠悠转醒。他茫然地睁开双眼,青色瞳孔中带着初醒的迷惘与一丝残留的惊悸。他看了看周围漆黑的树林,又看了看一脸焦急的白岳轼,困惑地揉了揉依旧有些刺痛的额头:“岳轼哥哥?我……我怎么会在这里?”
白岳轼见他醒来,松了口气,但看他这副模样,只当他是真的醉得不轻,又好气又好笑:“你还说!肯定是刚才马奶酒喝多了,自己迷迷糊糊走到这里,不小心晕倒了!以后可不许再喝这么多了,知道吗?要随时跟在我身边!”
月离努力回想,却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关于如何来到这片树林的记忆模糊不清,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是因为头晕想出来吹风……他乖巧地点了点头,依偎在白岳轼怀里,小声道:“嗯……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
白岳轼见他无恙,心中大石落地,便扶着他,一同返回了王庭营帐。
次日,阳光照耀着广袤的草原,天空湛蓝如洗。
位于西北王庭三十里外的赤牙谷,此刻人声鼎沸,旌旗招展。山谷两侧的山坡上站满了前来观战的苍狼部族人,他们穿着节日的盛装,脸上洋溢着兴奋与自豪。山谷底部则被清理出一片广阔的场地,用于今天的骑射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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