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镇跟着五哥穿过爬满紫藤的回廊时,后颈还泛着冷意。
方才在林子里那口血呕得太突然,此刻喉头仍像塞着块烧红的炭,连呼吸都带着铁锈味。
五哥的脚步比往常快了三分,青灰色缎面马靴碾过满地落英,发出细碎的声响——他记得五哥素日最讲究仪态,今日却连被勾住的衣摆都顾不上理。
“到了。”五哥在西跨院的青砖墙前停步,抬手按在第三块砖缝里。
机关轻响,半面墙缓缓缩进地底,露出藏在墙内的暗室。
煤油灯在墙上摇摇晃晃,照出满墙羊皮卷和青铜匣,最中央的檀木案几上摆着本裹着红绸的古籍。
江镇刚跨进门槛,五哥就“咔嗒”一声扣上了门闩。
他转身时,烛火在镜片上晃出一片白,声音发紧:“三弟弟,你可知道莲花圣器为何叫‘善功莲’?”
“师傅说过,需以善行滋养,功德成莲。”江镇摸着怀里发烫的图拉姆之星,突然想起方才空间里炸碎的玉佩——那些可都是他这半年来替老妇寻孙、帮猎户驱狼攒下的善功结晶。
五哥扯出案几上的古籍,红绸滑落时带起一阵灰。
他翻到某一页,食指重重按在泛黄的纸页上:“但你没听过下半句。
《圣凯因秘史》载:‘恶魂入莲,必孕死胎。
’死胎者,亡灵能量球也。“
江镇的指尖“嗡”地一颤。
他想起近日总在夜半惊醒,心口像压着座冰窖;想起昨日替小贝贝梳发时,镜中自己眼底闪过的幽绿——原来不是练功走火,是...
“那东西在你体内养了快三年。”五哥的手搭在他腕上,凉得像块玉,“我前日替老爷整理密室,翻到布罗克曼的实验笔记。
那老东西在你洗髓时动了手脚,用你前世的恶念做引,拿图拉姆之星当熔炉...“
“轰”地一声,江镇只觉太阳穴要炸开。
前世的记忆碎片劈头盖脸砸下来:血溅的屠刀、被他推下悬崖的乞儿、最后那碗孟婆汤里翻涌的黑血——原来那些他以为被轮回洗净的恶,都被封在莲花里,成了颗定时炸弹?
“威力多大?”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五哥翻开另一卷羊皮纸,上面用朱砂画着爆炸范围图:“斗神自爆能夷平十里山,这颗...能把纽因港连地基都掀到海里。”
密室里的煤油灯突然爆出个灯花。
江镇盯着跳动的火焰,喉结动了动:“那为何现在才...”
“图拉姆之星!”五哥的指甲几乎掐进桌案,“方才你用星核引动空间,等于给能量球撕了道口子。
布罗克曼的笔记写着,当星核与莲心共鸣时,死胎就会...就会...“
“爆。”江镇替他说完。
窗外传来夜枭的啼鸣,像根生锈的针戳进耳膜。
江镇摸到怀里的平安糖袋,老福耶刻的“善”字木牌还裂着,裂缝里渗出极淡的黑气——原来最该护他的护身符,早被亡灵能量啃出了窟窿。
“不能在陆地爆。”五哥突然抓住他双肩,镜片后的眼睛红得吓人,“亡灵能量遇土则凝,会落七天七夜的死亡雨,沾衣即腐;不能在水里爆,能量溶于海,整个渔场的鱼都会变成吃人的怪物。”他喉咙发紧,“我查了三天,只有一个地方...”
“深渊裂隙。”江镇脱口而出。
圣凯因家的海图上标着,纽因港东南三百里有处海沟,深不见底,连最厉害的水手都不敢靠近。
五哥的手猛地一松。
他退后两步,撞翻了案上的青铜匣,里面滚出几颗夜明珠,在地上骨碌碌打转:“那地方有高等海兽,还有...鱼人部落。
你若带着能量球过去,半路上就会被撕碎。“
江镇弯腰捡起夜明珠,凉意透过掌心渗进血脉。
他想起小贝贝今早趴在他膝头画的小帆船,想起码头上卖鱼丸的老阿婆总多塞他两颗鱼丸,想起波特前天拍着他肩膀说“三少爷来了,军心就稳了”——这些人,他护了三年的人,难道要因为他前世的恶,被烧成灰烬?
“我去。”他说。
五哥的镜片“啪”地掉在地上。
他蹲下去捡,背影像张被揉皱的纸:“你疯了?
那能量球现在就像沾了火星的火药,你走一步都可能...“
“总好过留在港里。”江镇把图拉姆之星攥得生疼,幽蓝光芒透过指缝漏出来,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五哥,你替我照顾小贝贝。
她要是问起...就说爹爹去给她摘星星了。“
密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阿里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三少爷,波特大人的信鸽到了。”
江镇打开门,信鸽扑棱棱飞进他怀里,脚环上的铜管还带着海风的咸湿。
他抽出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是波特用左手写的:“鱼人攻势激增,新军士气溃散,我以琴音镇心,斗气将竭,盼君速来。”
“波特在海防堡垒?”江镇转身时碰翻了煤油灯,火焰“腾”地窜上帷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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