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清晨,像一块浸了冰水的粗布,沉沉地蒙在四九城的上空,压得人喘不过气。四合院角落那间狭窄的倒座房,更是透着一股驱不散的阴冷潮气。
张和平醒了,是被冻醒的,也是被后背底下那硬邦邦的旧炕席硌醒的。
他撑起身子,昏暗中眯着眼,喉咙里低低骂了一句。这身体残留的记忆和他自己的意识搅合了整夜,此刻依旧嗡嗡作响。抬手揉了揉酸胀难忍的腰,指关节碰到冰凉的土墙,细碎的墙皮簌簌掉下来,落在盖着的那床摸起来就颇为寒酸的薄被上。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合了长久湿气、旧家具霉烂和陈年炉灶灰烬的古怪味道,直冲鼻子。
穿越了?
这念头再一次,无比清晰地砸进脑子里。他从一个疲于奔命的现代社畜,变成了五十年代末、情满四合院世界里的一个同名青年——张和平。
身份?烈士遗孤。爹妈在北平解放前就牺牲在平西游击队里。
住处?眼前这间位于四合院前院,坐南朝北、终年不见阳光、连正经窗户都没有,只有几个气孔的倒座房。
穷,憋屈,起点低得让人胃疼。这大概就是原主留给他的开局遗产。
记忆还在混乱地翻滚,父母模糊的英勇牺牲,街道办发的烈士家属证明,哥哥在派出所当民警,姐姐在医院做护士,还有……他那位似乎管点事儿、在这个四合院和附近几条胡同都颇有点分量的二叔——东直门派出所的张副所长。
他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这口气吸进去,带着刺鼻的土腥和霉味。有些发冷的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被子,想给自己在这寒冷的早上增加一点温暖。指尖触到的却只有那薄薄的一条。
“难怪这么冷!这他妈是秋天的被子啊!”张和平无语的看着手中的被子,又环顾一周,发现房间里的炉子都熄灭了。“艹!这日子过得真他妈艹性!”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的电击感猛地窜过四肢百骸,脑中“嗡”的一声震鸣!
【滴!确认宿主状态稳定!实用技能系统激活!】
【扫描适配中…绑定成功!】
【检测到宿主职业需求…初始技能‘基础电工技术精通’发放!‘基础木工维修技能精通’发放!】
简洁、冰冷的提示音,没有丝毫感情,却像是冰冷的凿子,瞬间劈开了他脑中的混沌迷雾。仿佛有无数只无形的手,将海量而具体的信息硬生生塞进他的意识深处——
从最基础的导线识别、绝缘处理、如何判断短路断路,到各种常见照明、动力电路的安装、故障查找与排除要领,甚至包括了那个年代老旧电路特有的布线和维修禁忌。
另一股信息流则是关于锯、刨、凿的使用技巧,简易木器家具的制作与修补要点,甚至连基础泥瓦砌筑的皮毛都涵盖了些许。
这信息来得突兀又强硬,张和平只觉得脑袋像被强行灌满了沉重的铅块,胀得几乎裂开,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阵阵发黑。他双手死死按住两侧太阳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压抑不住的“嗬嗬”声。
几秒钟,也许是几分钟,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如同退潮般缓缓散去。
眩晕感还残留着,但一股前所未有的、对电线和木头的“熟悉感”、“掌控感”却油然而生。仿佛摆弄它们、改造它们,成了刻进骨子里的本能。
这就是……金手指?
他喘息着抬起头,浑浊的意识被这突如其来的系统强行捋顺、清晰。目光扫过昏暗的屋子——狭窄,破败,潮湿得连墙壁都像是要渗出水来。空气冰冷,冻得他手脚都有些发麻。
肚子里空空如也,传来一阵阵隐痛。
他掀开那床单薄油腻的被子,一股寒气立刻钻进来,让他打了个哆嗦。动作利落地套上深蓝色的工人装和同样显得单薄的旧棉袄,冰冷粗糙的布料贴上来,激得他皮肤一阵颤栗。
屋角矮桌上,一个半旧的粗陶碗里,放着唯一的口粮——半个剩下来的硬窝头,颜色灰扑扑的,看着就毫无食欲。旁边另一个豁了口的碗里,有半碗凉透了的、寡淡如清水的稀汤。
张和平走过去,端起那碗凉透的稀汤,看也没看那窝头,仰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冰冷滑腻的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稍稍缓解了胃部的空虚和疼痛,却带来更多的寒意。
生存本能压倒了一切。他没再去碰那硬得能硌掉牙的窝头,将粗陶碗重重地放回桌面。然后从窗台唯一一小块干燥点的地方,拿下那个用粗竹筒制作的水杯——这是他前几天空闲时试着动手做的唯一生活小物件。从旁边一个半满的粗陶水缸里舀了水,简单漱了漱口。
收拾利索,张和平走到门后,拿起自己吃饭的家伙——一个深绿色、边角磨出了毛边、却洗得颇为干净的帆布工具包。分量沉甸甸的,斜挎着背好,粗糙的带子压着肩窝。
紧了一下腰间那条宽厚的旧牛皮电工带,带子上固定着各式各样的工具挂扣,沉甸甸地坠在腰胯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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