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华自己心里也怕得要命,但还是鼓起勇气把小黄护在身后。
他双手举起洋镐横在胸前,声音发抖地喊:“你……你们别过来!再过来我……我就不客气了!”
瘦高个被他这虚张声势的样子暂时唬住,脚步停了一下。
络腮胡骂了句“没用的东西”,上前一脚踹在瘦高个的腿弯上。
瘦高个哎呦一声,差点摔倒。
络腮胡不再指望手下,自己抄起铁锨,大步向刘猛他们走来,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
“一群坐办公室的软脚虾,也敢在老子的地盘上耍横?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就在这时,派出所干警小向猛地向前跨出一大步,拉开羽绒服拉链,露出了腰间皮带上的手铐和深蓝色警用衬衣。
他挺直腰板,厉声喝道:“都看清楚!我是派出所的!我现在警告你们,非法采矿情节严重的可以判到七年!暴力袭警、阻碍执法是重罪,要加刑的!你们都想清楚了!为了这点煤,把一辈子搭进去,值不值得?”
络腮胡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他的三角眼在小向严肃的脸和那副闪着冷光的手铐之间来回扫视,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明显的犹豫。
他身后的村民群里响起一阵骚动和窃窃私语。
“真要坐牢啊?”
“袭警……这罪过可不小……”
“我就说这事闹大了不好收场……”
有几个村民明显露出了害怕的样子,手里举着的家伙不由自主地往下垂了些。
“别听他瞎说!”被刘猛踩在地上的矮胖子见状,不顾一切地抬起头嘶喊,“他们就四个人!我们有十几号人!抢了他们的家伙,把他们捆起来!等拿到钱再放人!天知地知,我们不说,谁能知道?等钱到手,大家分了过年!”
这话像是给络腮胡打了一针强心剂。
他眼里的犹豫迅速被更深的凶狠取代,重新举起了铁锨。“听见没?要么按老子说的办,赔钱挖窑!要么,就全都给老子留在这里!”
双方再次陷入紧张的对峙。山风吹过树林,卷起落叶,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为这场一触即发的冲突伴奏。
刘猛悄悄给严平若使了个眼色。
严平若会意,开始不动声色地向侧后方慢慢移动,试图寻找更有利的位置,或者观察有没有其他出路。
严平若后背紧紧贴着一棵粗糙的老松树,树皮硌得他生疼。他死死盯着络腮胡手里那把闪着寒光的铁锨,感觉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手心里的汗把紧握着的折叠刀柄都浸湿了。
刘猛不动声色地往前挪了半步,更好地把小王小黄他们护在身后。
他刻意放慢语速,试图让气氛缓和一点点。
“老乡,我们有话可以好好说。炸窑是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也是我们的职责,这个原则不可能改变,没得商量。”
他的目光扫过围拢过来的村民。
他们大多面色憔悴,衣着破旧,眼神里混杂着愤怒、焦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
“但是,你们的难处,你们受到的损失,我刘猛看到了,也记在心里。回去之后,我一定如实向上级汇报,积极争取,看能不能从扶贫或者转产安置的角度,给你们找一条合法的、安全的生计路子。总好过天天在这暗无天日的窑洞里提心吊胆,拿命换钱,你们说是不是?”
“少在这里给我们画大饼!”
络腮胡根本不买账,又往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把铁锨用力往泥地里一顿,锨头深深陷了进去。
“前年也有个干部,说得比唱得还好听,说什么引进项目给我们安排工作,结果呢?狗屁!项目款都不知道进了哪个王八蛋的腰包!我们还不是得回来挖这要命的煤!你们这些当官的,嘴里有一句实话吗?”
“这次不一样!”严平若赶紧接过话头,伸手从内衣口袋里掏工作证。
动作有些慌乱,他发现证件塑料壳的边角都被自己的汗水泡得发软了。
他高高举起工作证,让所有人都能看见。
“我是严平若,太平乡的副乡长!你们村是不是有个叫李老栓的?他儿子李强,现在就在乡里新建的光伏电站上班!一个月工资三千二,包吃包住,上个月的工资已经足额发放了!这事你们随便去打听,做不了假!”
他往前走了一小步,尽量让自己的表情显得诚恳可信。
“你们要是信不过我,明天!就明天!我亲自安排人来村里登记,只要符合条件,身体没问题,愿意干的,优先安排进电站参加培训!电站就在那里,厂房、设备都是实实在在的,跑不了,也骗不了人!”
“李老栓家小子?”人群里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一个穿着褪色蓝布衫的村民凑到络腮胡耳边,小声说:“大哥,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上次赶集我碰见老栓,他确实说他儿子在电站上班了,还给他买了双新胶鞋。”
另一个戴着破旧草帽的村民也点了点头。“我也听说了,那电站规模不小,每天都有班车接送工人,看着挺正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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