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挪到矮塔下。塔身由灰石垒成，布满裂缝，入口处的木门早已朽烂，只剩个空框。
刑天先把陈默扶到门边，自己握紧斧头，侧身往里探看。
里面空间不大，积着厚厚灰尘，角落堆着些破烂杂物，顶上破了个洞，透下暗红天光。
没发现活物。
“暂时安全。”刑天低声道，回来架起陈默进去。
塔内空气混浊，但总算有了遮拦。
刑天把陈默安置在靠墙位置，自己走到门口，用脚把倒在地上的半扇破门板踢起来，勉强挡住风口。
陈默靠墙坐下，胸口剧烈起伏。
刚才短暂动手牵动了内伤，喉咙里血气翻涌。
他闭眼调整呼吸，试图平复体内乱窜的痛感。
刑天检查完塔内每个角落，走回来坐下，把战斧放在手边。“你先歇着，我盯着。”
陈默没逞强，嗯了一声。他需要时间恢复，哪怕一点点力量。
外面风声呜咽，穿过废墟缝隙，发出怪响。
暗红天色透过顶洞照进来，在积尘地面投下模糊光斑。
时间一点点过去。
陈默尝试感应右臂深处的蚀月碎片，那东西死寂不动，像是耗尽了力量。
星蚀之力也干涸见底，经脉空荡发疼。
他睁开眼，看向自己扭曲的右臂，用左手摸索着断骨位置。
“得把骨头正过来。”他声音沙哑。
刑天扭头看他：“现在？没药没绷带。”
“等不了。”陈默额头渗出冷汗，“骨头错位长上，这手就废了。”
刑天沉默片刻，起身走过来。“怎么弄？”
陈默深吸口气：“你按住我肩膀。听到我说‘放’，就用力往反方向拉。”
刑天照做，独臂压住陈默左肩。陈默左手抓住右臂肘部，嘴唇抿紧。
“放！”
刑天猛地发力！陈默身体剧颤，左手同时狠掰！
“咔嚓！”
一声脆响在塔内格外清晰。陈默闷哼一声，整个人脱力后仰，汗水瞬间湿透衣服。
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右臂那钻心的错位痛感消失了。
他瘫在地上喘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刑天撕下自己里衣较干净的部分，帮他重新固定右臂。
“谢了。”陈默声音虚弱。
刑天没说话，只是把水囊递给他。
包扎完，陈默感觉稍好了些，至少右臂不再那么难受。他重新坐起，目光落在刑天那条瘸腿上。“你的腿？”
“骨头没断，就是筋扭得厉害，肿了。”刑天捶了下大腿，“死不了。”
陈默看向门外。暗红天色正在变深，夜晚要来了。这里的夜晚不知道会有什么。
“得找点能吃的东西。”他说。他们从营地逃出来时什么都没带，水也剩不多。
刑天抓起战斧：“我去附近看看。你留着。”
陈默点头。他现在这状态，出去也是累赘。
刑天挪开门板，警惕地扫视外面，然后拖着瘸腿融入废墟阴影中。
塔内只剩陈默一人。他靠在墙上，听着外面风声，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疼痛。
阿兰最后被留在那片绝地的画面不受控制地闪过脑海。他握紧左手，指甲掐进掌心。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活下去，才有以后。
他闭上眼，不再试图调动力量，而是专注于呼吸，一点点收束涣散的精神。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脚步声。刑天回来了，手里提着两只像是地鼠的小兽，皮毛灰黑，已经断了气。
“这玩意附近不少，傻乎乎的，一斧头一个。”刑天把猎物扔在地上，又掏出几个野果，“果子不认识，我试过了，没毒。”
两人分了野果，果肉酸涩，但能补充水分。
刑天用斧头剥皮处理地鼠，陈默用左手帮忙生火。
塔内没有柴火，他们拆了角落的烂木架，勉强点燃一小堆篝火。
火光跳动，映亮两人疲惫的脸。地鼠肉在火上烤得滋滋作响，冒出油星。
“这地方不对劲。”刑天突然开口，翻动着烤肉，“太安静了。除了那几只瞎眼狗和地鼠，没看到别的活物。连虫子都少。”
陈默看着火焰。“星神族的据点荒废成这样，肯定出过事。”
“和黑风山脉一样？”
“可能更糟。”
肉烤好了，两人分食。肉很柴，带着股腥味，但能填肚子。吃完后，体力恢复了一些。
夜色彻底笼罩废墟。暗红天光消失，外面一片漆黑，只有风声越来越大。
刑天把火堆移近门口，自己靠着门框守夜。陈默靠在里侧墙边，闭目养神。
半夜时分，陈默突然惊醒。
风声里夹杂了别的声音。
像是很多脚踩过碎石的声音，细密，从远处传来。
刑天也听到了，他握紧战斧，透过门板缝隙向外看。
黑暗中，隐约可见一些晃动的影子，正在靠近矮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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