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氏嫡女之子”!
这六个字,如同六道惊雷,狠狠劈在在场所有人的头顶!
是啊,孙家虽然寒微,但孙妙仪的母亲却是谢氏嫡女!
他们方才那番话,岂不是在狠狠打脸谢氏!
谢明昭说完那句话,便不再看园中众人的反应,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孙妙仪身上,依旧是那副清冷疏离的模样,只是语气似乎比方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度。
“走吧。” 他淡淡道。
两人一前一后,在桓府众人复杂难言的目光注视下,从容地离开了这里。
—
谢府的青幄马车内,角落里的狻猊香炉吐出清冽的沉水香息。
熟悉的气息让她那那紧紧提着的心终于慢慢放松下来。
然而,就在她心神稍定之际,一针车轮声由远及近,最终竟与她的马车保持着一致的速度,并排而行。
外面有声音传来,那声音沉稳而从容,清晰地落入她耳中。
“栖霞寺之事,”
车外之人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笃定,“我已查明,并非阿娴所为。”
马车内,孙妙仪豁然睁开眼睛,外面竟然是王三郎!
当日之事王玄之居然一直在帮她查明真相?
随即拧了拧眉,不是王娴!那会是谁?
她将车帘掀起,朝外看去。
晚风裹挟着初夏微醺的气息涌入车厢,也卷来了车外那人身上清冽如松雪的冷香。
她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撞进那双深邃高远的眸子里。
王玄之端坐于马车之中,眉目如画,气质高华,两人四目相对,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
随即她敛去眼底翻涌的复杂心绪,对着王玄之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
螓首低垂,露出一段雪白脆弱的颈项,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凝肃与诚挚:“多谢郎君为妙仪查明真相,更要多谢郎君……替妙仪寻回公道!此恩此情,妙仪……”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没齿难忘!”
这是在谢他撤了王家旁支王锦华父亲的职。
王玄之静静地看着她,唇角随即弯起一抹清浅的弧度,那笑意如春水初融,瞬间冲淡了眉宇间的疏离:“女郎言重了。”
他声音里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温和与亲近,“玄之与女郎一见如故,倒像是相识多年的故友,好友身陷囹圄,玄之又岂能袖手旁观?”
话锋轻轻一转,带着几分无奈的笑意,“倒是玄之身边那个莽撞的侍卫,听闻女郎因他大病一场,心中着实惶愧难安,定要我代他向女郎致歉。”
刘钰!
这个名字如烧红的烙铁,猝然烫进孙妙仪的脑海。
眼前瞬间浮现出那张桀骜不驯、带着几分野性难驯的脸孔,以及他那双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的眼睛。
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恨情绪猛地窜上心头。
她眼神倏地一阴,贝齿下意识地轻轻磨了磨,随即从鼻腔里逸出一声极轻、却饱含了不忿的冷哼。
她抬眸,对着王玄之含笑的注视,声音清脆道,“烦请三郎转告他,既要致歉,为何本人不敢出现?”
她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眼神锐利如针,“莫非……是心中有鬼,不敢来见我?”
少女含嗔带怨的话语,带着世家贵女特有的骄矜与不饶人,在这街巷中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鲜活。
王玄之闻言,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那笑意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漾开层层清浅的涟漪。
他看着孙妙仪因气恼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灼灼发亮的眸子,唇角的弧度愈发明显:“此话,玄之定当一字不落,替你送到。”
—
孙妙仪刚踏入自己暂居的清芷院,便被眼前肃穆的一幕给惊得怔在原地。
只见暮色笼罩的庭院中,整整齐齐地站着七道身影。
四男两婆子一丫鬟,虽姿态恭敬,垂首而立,但那静默的姿态,均匀绵长的呼吸间,无不透着一股经年淬炼而成的内敛锋芒!
她心念电转,忽然便想起谢明昭前几日书房中说的话!
她猛地转过头,惊讶地看向身侧长身玉立的谢明昭,眸中写满了难以置信。
“妙仪,”
见她望来,谢明昭便微微侧首,唇边含着一抹极淡的轻笑意,温声道,“回到孙家那龙潭虎穴,有他们在你身边,足可护你周全无虞。”
他的目光逐一扫过那七人,声音平稳,却带着令人心安的力量,将每一个人的身份与能耐清晰道来:
“柳七,精研百毒,可辨世间奇毒,亦可于瞬息间解毒疗伤,一手银针,能活死人,肉白骨,亦能悄无声息取人性命于无形。”
那名为柳七的男子面容清癯,眼神沉静得如同古井,朝她敬重的行了一礼。
“夜枭,擅追踪匿形,目力如鹰隼,耳力可辨百步外落叶之声,无论天涯海角,凡有蛛丝马迹,皆难逃其耳目,亦擅清理痕迹,可令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如同从未发生。”
夜枭身形瘦削,几乎融于廊柱的阴影里,唯有一双眼睛在昏暗光线下锐利得惊人,仿佛能穿透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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