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湿地的压抑迷雾,踏上阿拉希高地干燥而凛冽的风中,仿佛连肺叶都得到了洗涤。尽管高地的风沙带着粗粝的质感,远眺之处也常有望见危险的生物或疑似辛迪加盗贼的身影,但相比于湿地那无孔不入的腐臭与堕落低语,这种开阔环境下的、明刀明枪般的潜在威胁,反而让人的心神不那么容易疲惫。
团队沿着绿龙维尔莱斯·深影指引的东北方向,跋涉了数日。期间,他们依靠磐石对地形本能的敏锐(或许有龙血洗礼带来的隐性提升)和血刃幽灵般的侦查,成功规避了几处大型食人魔营地以及一股明显不怀好意的辛迪加巡逻队。偶尔遭遇零散的豺狼人或高地猎豹,也都被迅速而安静地解决,没有引起更大的骚动。
陆晨的状态在缓慢恢复。月影利用沿途采集到的、带着高地特有韧性的草药,配合她逐渐恢复的自然之力,为他调配了安神和滋养精神的药剂。虽然【时间本源创伤】依旧如同背景噪音般隐隐作痛,精神力反噬的尖锐感也未曾完全消退,但至少,他不再需要时刻倚靠外物才能站稳。他大部分时间沉默着,意识沉入体内,如同一个耐心的工匠,引导着那黯淡的纯白星核,一丝丝地汲取着周围稀薄的时间之力,修复着自身的裂痕,并反复体悟着绿龙那句“对抗虚无与终结的可能性”。那不仅仅是一句评价,更像是一颗种子,在他关于“时间创生”的领悟土壤中,悄然埋下。
当那片巍峨的、仿佛由远古巨人随意垒砌而成的锯齿状山脉映入眼帘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
辛特兰。鹰巢山。
那并非是温和的、覆盖着茂密森林的山峦,而是陡峭、险峻,岩石裸露,带着一种桀骜不驯的冲天之势。一座座充满蛮锤风格的堡垒和塔楼,并非建在山脚或山腰,而是如同鹰巢般,直接镶嵌在最为险峻的峰顶或悬崖边缘,以粗大的圆木和坚硬的巨石构成,线条硬朗,充满了力量感。它们与山岩融为一体,仿佛天生便是山脉的一部分。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些盘旋在群山之间、城堡上空的巨大身影。
狮鹫!
它们拥有鹰的头颅、利爪和翅膀,以及雄狮般的身躯,体型远比陆晨想象的要更加庞大和神骏。它们的羽毛色彩各异,从深褐色到亮金色,再到罕见的雪白色,在高空的阳光下闪烁着健康的光泽。它们发出嘹亮而穿透力极强的鸣叫,相互追逐,演练着扑击与翱翔,那自由而强大的姿态,足以让任何地面生物心生敬畏。
“嚯!好家伙!”铜须仰着脖子,矮壮的身体几乎要向后倾倒,他用力拍打着大腿,胡子兴奋地翘着,“瞧瞧!瞧瞧那些大猫鸟!这气势!这巢穴!这才像个样子!比藏宝海湾那些被金币熏晕了头的地精强到不知哪里去了!”
即便是沉默的血刃,看着那些翱翔的狮鹫,冰冷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那是对于力量和自由的天然欣赏。
磐石深吸了一口带着山风气息的空气,沉声道:“蛮锤矮人,据说他们是三锤议会中最亲近自然与天空的一支。他们的狮鹫骑士,是联盟空中力量不可或缺的支柱。希望他们能如绿龙所说,愿意倾听我们的警告。”
月影感受着风中带来的、属于高山与鹰巢的独特自然气息,那与翡翠梦境的宁静深邃不同,更显开阔与昂扬。她轻轻点头:“这里的自然能量虽然不如森林那般浓郁,却非常纯净、活跃,充满了野性的生命力。狮鹫们是这里的宠儿。”
陆晨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越过那些雄壮的狮鹫和险峻的城堡,似乎在感受着这片土地更深层的东西。他怀中的青铜龙鳞和翡翠龙鳞都散发着稳定的温热,指向那最高、也是最雄伟的那座主峰城堡——那里,应该就是蛮锤矮人大领主弗斯塔德·蛮锤的所在。
目标就在眼前,但通往鹰巢山的最后一段路,依旧充满了考验。
他们沿着蜿蜒陡峭的山路向上攀登。这条路与其说是路,不如说是被历代矮人和他们的狮鹫踩踏出来的险峻小径。一侧是冰冷的岩壁,另一侧往往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山风变得更加猛烈,呼啸着仿佛要将人推落深渊。
偶尔,会有巡逻的蛮锤狮鹫骑士从他们头顶低空掠过。骑在狮鹫背上的矮人战士,穿着毛皮与锁甲混合的服饰,留着狂野的发型和浓密的胡须,手持巨大的战锤或长矛,目光锐利如鹰,带着审视的意味扫过这支狼狈而陌生的小队。他们没有立刻降落盘问,但那无声的注视本身就带着强大的压迫感。
“他们很警惕。”血刃低声道,身体始终保持着最佳的发力姿态,以适应这恶劣的山路和潜在的威胁。
“正常。”磐石紧握着盾牌,走在最外侧,用身体为队友阻挡部分强风,“我们是不请自来的陌生人,而且看起来刚从一场恶战中逃脱。”
攀登了约莫小半天,山路在一个相对平坦的、如同鹰喙般突出的巨大岩石平台处变得开阔起来。平台尽头,是一座完全由巨石垒砌而成的宏伟大门,大门两侧是高耸的箭塔,塔楼上有矮人射手的身影,平台边缘,则站立着四名全副武装、牵着巨大狮鹫的蛮锤矮人守卫。他们的眼神如同他们身边的猛禽一样,牢牢锁定了正在靠近的陆晨一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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