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碑光芒敛去的刹那,林风只觉天地倒悬,周身被一股难以言喻的空间力量裹挟,那感觉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抛入湍急河流,视野里只剩下斑斓扭曲的光带与不断拉长的空间褶皱。
“抓紧彼此!”
混乱中,林风只来得及吼出这一句,混沌气流本能地从周身穴窍喷薄而出,在四人外围形成一层稀薄却坚韧的护罩。他感到右手被卡琳娜死死攥住,左侧传来陈静急促的呼吸,苏晓晓的惊呼声则在后方被空间乱流拉扯得断断续续。
这个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漫长的一个纪元。
当脚底传来坚硬触感时,林风猛地睁开双眼。
“噗——”
他单膝跪地,喉咙涌上一股腥甜,又被强行咽下。混沌气护罩在落地瞬间溃散,化作缕缕灰雾缭绕周身。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咳嗽与喘息声,空气中弥漫着尘埃与某种陈腐金属混合的奇特气味。
“都没事吧?”林风沉声问道,目光如电扫过四周。
昏暗。
这是第一印象。
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一种仿佛被岁月蒙上厚厚尘垢的昏黄。头顶上方数十丈处,有稀疏的、类似星光的光点从破裂的穹顶缝隙渗入,在地面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光斑。空气凝滞得如同固体,每一次呼吸都能感受到肺部承受的沉重压力。
“我……我还好。”卡琳娜松开紧握林风的手,掌心沁出细密汗珠。她身上圣焰纹路微微亮起,驱散着周遭的阴冷,“这是什么地方?”
陈静蹲伏在地,双手按着太阳穴,脸色苍白:“空间传送的后遗症……脑袋像被重锤砸过。”她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运转功法,淡绿色灵力在经脉中艰难流转,才勉强压下那股眩晕感。
“数据真解……正在适应环境参数。”苏晓晓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机械质感,她双瞳深处闪过无数细密符文,“重力为标准值的1.3倍,空气含氧量偏低,存在微量惰性能量辐射。安全等级初步评估:暂时无直接生命威胁。”
林风缓缓站直身体,骨骼发出噼啪轻响。《不灭经》前七层铸就的体魄在这等压力下依旧稳如磐石,脏腑内隐有雷鸣之音回荡,将空间传送带来的内腑震荡迅速平复。
他环顾四周。
这是一处巨大的圆形空间,直径约百丈。地面铺着某种暗银色金属板,表面刻满繁复的几何纹路,此刻大多已被厚厚的灰白色尘埃覆盖。四周墙壁呈弧形向上收拢,构成半球形穹顶,墙壁材质非金非石,触手冰凉,表面有细密的蜂窝状结构。
最引人注目的是空间中央——那里矗立着一座半倾颓的操作台,台面呈扇形展开,数块断裂的水晶面板斜插在金属框架中,偶尔闪过一丝微弱的、濒死般的荧光。操作台后方,一尊高达三丈的星象仪倾斜倒塌,黄铜色的星轨环断裂散落,几颗拳头大小的模拟星辰滚落在尘埃里,早已黯淡无光。
“这布局……像是某种观测站。”苏晓晓走到操作台前,指尖轻触一块还算完整的水晶面板。面板表面浮现出几行扭曲的、无法辨识的符号,闪烁两下后彻底熄灭,“星盟制式风格,但比标准型号更古老,至少是第三纪元的产物。”
“星盟观测站?”林风眉头微皱,走到她身旁。混沌气在双目凝聚,视野中顿时浮现出常人不可见的能量流动——稀薄的、如同垂死老人呼吸般的能量脉络,在操作台深处艰难维系着最后一点活性。空气中飘荡着星星点点的淡蓝色光尘,那是某种惰性能量粒子,在混沌气的感知下如同冬夜里的萤火。
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上。
一缕灰蒙蒙的混沌气从劳宫穴涌出,在掌心上方三尺处盘旋凝聚,化作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缓慢旋转,空气中那些淡蓝色光尘仿佛受到召唤,纷纷朝着漩涡飘来,没入其中消失不见。
“你在做什么?”卡琳娜警惕地盯着那些光尘。
“验证。”林风简短回答,全神贯注感受着混沌气的变化。
《万化源诀》总纲在心海中浮现,那枚传承符文如心脏般搏动,每一次搏动都涌出海量信息流。此刻,他正按照总纲中记载的“源炼法”最基础篇章,尝试炼化这些陌生的环境能量。
过程比预想中顺利,却也更加凶险。
那些淡蓝色光尘看似温和,一旦进入混沌气漩涡,立刻爆发出顽固的惰性——它们拒绝被分解,拒绝被转化,如同千万颗坚硬的微型晶核,在混沌气中横冲直撞。林风不得不将心神沉入《数据真解》的精确调控模式,以堪比超级光脑的计算力,在微观层面引导混沌气形成无数细小的能量“磨盘”,一点点碾磨、渗透这些光尘。
汗珠从他额头渗出。
这不是力量的对抗,而是耐心与技巧的极致考验。每一粒光尘都需要被混沌气渗透三百六十个能量节点,才能打破其内部稳定的惰性结构,转化为可吸收的纯净能量。这个过程稍有差池,就会导致能量反冲,轻则经脉受损,重则引发混沌气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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